荒寨分布了很多據點,上次風語裳遇見的,也隻是略靠山外的一角罷了。而真正荒寨的根本,卻是藏在了大山深處。一條深不見底的河川將這須彌山從中一分為二,如此寬闊的河麵,竟架上了一條木橋,綿延而去,直到那峭壁盡頭。
藍依看的直覺驚奇,所有的好奇都浮於表麵,拉著風語裳不停地說著。看到此景,風莫瑾倒是想得多一些,要隻是尋常山寨也就罷了,不過這一路走來,如此嚴謹又細致的布防,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剛進寨中,李嚴便迎了上來,雖說是以禮相待,一副斯文雅理的模樣,但略皺的眉頭,卻是難掩心中焦急。“葉姑娘,本來來者是客,我該要好好招待一番,隻是今日母親病情又複發了,不知道能否先隨我過去看看?”
藍依點了點頭,走了過去,說道:“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
“誒,好,葉姑娘請隨我來。”李嚴鬆了口氣,忙在前帶路,又似想到什麼,朝站在一旁的風莫瑾等人略帶歉意的說道:“諸位,招待不周還請見諒,李莽,你先帶他們去偏廳歇息。”
看著藍依同李嚴離去,風莫瑾心中更是煩悶,見風語裳一臉興奮的拉著淩沐夏叨叨嘮嘮的說著,臉色唰的黑了下來。李莽看著風莫瑾生人勿近的模樣,有些猶豫,他現在到底該不該上前去呢。
當藍依親眼見到李氏模樣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震驚,李嚴的年紀也隻比藍依大上個四五歲,想來李氏也不過是四十出頭的婦人,可這模樣竟像六十的老嫗一般,她那布滿細紋的眼角周圍,還蔓延著一絲黑氣。
隻消一會,藍依便收回略帶驚訝的目光,說真的,這也算是她第一次接觸病者,不由有些緊張,之前說的那些豪言壯語,在此刻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藍依的臉上難得的認真,慢慢走過去,看著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李氏,坐在床邊,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果然,如同之前的那些大夫所說,脈象平穩,並沒有什麼不妥,可是瞧著這臉色,卻又像是患了重症一般。凡事講究的都是有依可循,不管是如何,都應該要有個源頭才對。
李嚴見藍依緊鎖眉頭,沉默不語,不由心中一陣打鼓,果然,他還是不該抱有希望。藍依收回搭在李氏手腕上的手,站起身來,看向李嚴:“大娘的病確實跟你之前說的那樣,從脈象上真的看不出來什麼,要不等大娘醒來之後,我再來看看。”
“無妨,葉姑娘有心了,我也知道母親的病實屬急難雜症,這才一會功夫,又怎麼能斷出原因,來者是客,姑娘的同伴已經在偏廳等候了,我們這便過去好了。”李嚴看藍依有些頹然,出口寬慰道。
藍依知道李嚴是有意安慰,便也展開一絲笑:“那就多謝李嚴大哥招待了。”
雖說醫者最忌急功近利,急於求成,一路上,藍依還是忍不住低頭思忖,脈象正常,又沒什麼內傷,這分明是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可李氏卻時常昏迷,麵色衰老,身子消瘦,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想著想著,便入了神,藍依隻低著頭,卻沒看見橫在自己麵前的一根石柱,仍是往前走去。本就有些留意藍依的李嚴見此,怕是出聲提醒已是來不及了,剛想伸手去拉,卻又覺男女授受不清,此舉不妥,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撞上去,不由心中一慌,下意識伸出手去,在她額頭撞上去之前,貼在了石柱之上。
突然間額頭貼上一片溫熱,藍依這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才發現麵前的狀況,她不由有些尷尬。
“葉姑娘,我,我是想叫住你的,隻是因為來不及了,所以,是李嚴冒犯了。”李嚴見她抬頭,猛地一下便把手縮了回去,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見李嚴比她還要緊張,藍依本來因出糗而有些漲紅的臉,變了變,一下笑出聲來:“李嚴大哥,應該是我要謝謝你,你怎麼還跟我道上歉了呢。”麵對李嚴,藍依還真是沒法把他當成一個偌大寨子的頭領,明明就是個守著陳詞虛禮的書生嘛。
“七哥,你在想什麼呢,我剛剛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啊。”風語裳有些奇怪的拿手在風莫瑾麵前揮了揮,見他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順著風莫瑾的目光望去,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難怪風莫瑾突然變得那麼奇怪,原來是這樣。
隔著半個院子,藍依正與李嚴說著話,臉上滿是笑意,而李嚴時而露出的一絲靦腆,讓這畫麵更顯生趣許多。風語裳也不再說話,她明顯看到風莫瑾的臉色越來越差,若是眼神能殺死人,就衝他那望之膽寒的目光,估計李嚴那還能這樣站著談笑風生。
風語裳悄悄做到淩沐夏身邊,低聲同他說道:“沐夏大哥,你同七哥一起的時候,他也這麼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