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一品墳(2)(1 / 3)

方多病指著那棵杉木,“你看。”葛潘凝目望去,那棵巨杉的枝幹之間有一塊積雪微微凹下一塊,留著一個清晰的印跡,“落足點?”

方多病點頭,“這棵杉樹在慕容無顏和吳廣屍體之間,他們相隔十五丈,這棵樹正是中點,慕容無顏便在此樹外八丈處。”

葛潘四下一看,頓時醒悟,“原來如此。這個山頭杉樹雖多,卻不連貫,難怪這兩人相隔十五丈,方公子目光如炬,葛潘十分佩服。”

方多病後頸頓時冒出許多汗,幹笑一聲,瞪了李蓮花一眼,李蓮花卻聽得連連點頭。

原來熙陵山頭長滿杉木,但是杉木林並不連貫相接,一片杉木林本身有空餘之地,從山頭到山腰還有一段斷帶,慕容無顏和吳廣的屍體正處在上麵一片杉木林的空地和下麵一片杉木林之間的斷帶之中。若有高手想憑借杉木不著痕跡地從熙陵山頭下去,勢必跨越近二十丈的雪地,而即使是絕代高手也不可能一掠二十丈。若是在其他山頭,隻消拾起石頭墊腳,便可從容離去,偏偏熙陵卻是皇陵,整座山經過精細的人工修整,山頭鋪滿大小一致的卵石,此刻也都在積雪之下,若是挖出一塊來墊腳,反而暴露行跡,而此時若是身邊恰好有兩具屍體……隻怕便有人會夾帶屍體自杉木樹梢而行,將兩具屍體擲在雪地之中,當作借力之物,他越過二十丈雪地,自山腰樹林離去,不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跡。單看此人丟擲屍體渾然不當一回事,便知絕非尋常人物,卻不知為何他寧可丟下兩具勢必引起軒然大波的屍體,也不願留下腳印?

方多病喃喃自語:“難道這人不是害死慕容無顏和吳廣的凶手?如果是凶手,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我知道了!”他眼睛一亮,“這人的腳肯定有毛病,他平日一定自卑得很,所以無論如何不肯在雪地裏留下腳印。”

方大公子得意揚揚地說完他的妙論,卻發現李蓮花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樹上留下的落足痕跡,葛潘走過去不住翻看慕容無顏的屍體,似乎並沒有人聽見。

張青茅對這三人敬若神明,在一旁靜靜聽著,張慶虎卻開口道:“我等守衛熙陵已有年頭,明樓和寶城裏住滿了人,就算有人被關在熙陵宮裏,也不可能直到餓死也沒有被發現。”

張慶獅不擅說話,點了點頭,目光卻一直看著葛潘。方多病和張慶獅目光一對,隱隱覺得似乎有哪裏異樣,一時卻想不出來。

“如果是在地下宮呢?”楊秋嶽冷冷地問,“你不要忘了,雖然熙成皇帝遺詔入葬從簡,但是這裏既然是皇陵,說不定地下真的有什麼寶物,值得慕容無顏和吳廣來這裏尋寶。這裏也有不少傳說,什麼‘觀音垂淚’的靈藥,什麼傳位玉璽,各種各樣皇陵該有的傳說都有。”此人相貌斯文,說起話來透著一股陰氣,方多病一看就很不喜歡。

“但是我們在熙陵三年有餘,從來沒有發現地下宮的入口。”古風辛道,“如果真的有人找到地下宮的入口,又從裏麵帶了屍體出來,那入口豈不是很大?到底會在哪裏?”

“根據史書所載,皇陵入口,一般都在明樓的某個角落。”葛潘道,“不如我們進熙陵分頭尋找?”李蓮花看了他一眼。葛潘輕咳了一聲,“李先生可有其他看法?”李蓮花啊了一聲,臉上浮起幾分尷尬之色,“我怕鬼。”

葛潘再度愕然。方多病忍不住哈哈大笑,“絕代神醫,夜裏居然怕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葛潘歎了口氣,“既然先生怕鬼,那麼我們明日早晨再尋。”

三.第三個死人

當晚,李蓮花、方多病和葛潘留在熙陵。張青茅在百人軍中是個不大不小的頭目,當晚招待三位住在他房間兩側,方多病和李蓮花住在他右側,葛潘住在左側。張青茅的對門便是張家兄弟,方多病和李蓮花的對門是楊秋嶽,而葛潘的對門是古風辛。這明樓、寶城本不該住人,如是前朝派兵駐紮,必是住在陵外巡山鋪,但百人駐軍貪圖方便,便住在明樓之中。天寒地凍,他們也不巡山,整日在熙陵中飲酒賭錢,輸光之人出去買酒買肉,倒十分逍遙。

積雪盈城,星月暗淡。這一夜方多病幾乎就睡不著覺,除了張青茅的鼾聲,四下寂靜得出奇,窗外的雪光透過左邊房間的窗戶,再映到右邊房內仍然映得人全身都不舒服,像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能給數得清清楚楚一般,而李蓮花卻已睡得安安穩穩,連眼角都不曾往他這裏斜一下。

不知為何,這一夜方多病心裏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這種感覺在看到張慶獅的時候就有,可是他分明不認識這個人,為什麼會有這種不安?

一夜無眠,到快天明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快步衝進張青茅的房間,驚慌失措地道:“張統領,張慶獅……張慶獅被人殺了,他的頭不見了,有誰、有誰看到張慶獅的頭……”來報張慶獅被殺的人是楊秋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