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往側一閃,溫言道:“峨眉派眾位女俠,此人武功高強,與之糾纏不利,還請盡快離去。”黃七這一掌從他身側掠過,帶起衣袂微飄,姿態倒是瀟灑。
“這位少俠,你為我姐妹攔住這個魔頭,我們怎能就此離開?”那一群藍衣少女中有人脫口而出,隨即紅了臉,“萬萬……不能。”
李蓮花一頷首,不再搭話。黃七一掌不中,足踏八卦,身走遊龍,竟是使出武當絕學“八卦遊龍”,衣袖鼓風,乃是“武當五重勁”,雙式合一,要將李蓮花立斃掌下。
嘯的一聲微響。
峨眉眾女眼見黃七威勢,一顆心剛提了起來,乍然見一抹光華一閃而逝,就如空中陡然有蛛絲掠光一閃,黃七頸上乍地噴起一片鮮血,手掌尚未拍出已駭然頓住。眾目睽睽之下,隻見一柄極薄極長的軟劍已然圈住黃七的頸項,這一劍究竟為何能如此之快,當真是快得無形無跡,直是不可想象。
黃七斜眼去看白衣人,隻見他左手握劍,這才恍然冷笑,“你竟是左手劍!”他卻不知李蓮花早已看過他的武功,加之出其不意左手持劍,才能一招製敵。
李蓮花隻是笑笑,黃七隱居太久,錯過了李相夷意氣風發的年代,認不出吻頸。
吻頸劍纏在黃七頸上,隻消李蓮花手腕一動,黃七的頭顱便要搬家。李蓮花站著不動,剛才發話的藍衣少女連忙趕了過來,點了黃七穴道,用繩索將他牢牢捆了起來,幾人合力將黃七放在那匹白馬上,方才鬆了口氣。幾位姑娘想到同門姐妹之死,又是嚶嚶哭成一片,過了好半晌,才有人向李蓮花柔聲道:“這位少俠,我等與人有約,正要前往撫江樓,這魔頭武功甚高,我等姐妹一路上恐怕難以遏製,不知少俠能否……”說話的人雙頰緋紅,“能否送我們一程?”
李蓮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藍衣少女滿心歡喜,相顧羞紅,卻不知這白衣公子隻想在原地多站一會兒。
英雄救美這等佳話,委實已經不大適合他。
他隻想順暢喘口氣。
三破城之劍
李蓮花和這群峨眉派懷春的藍衣少女同行了兩日,終是到了長江之畔,撫江樓。
一路之上,峨眉眾女天未亮便已起床,他這風度翩翩的少俠自是不能比俠女們晚起,於是這兩日他四更就要起身,而既然是少俠,少不得鋤強扶弱,為眾俠女安排食宿、整頓行囊,運送七妹八妹的棺木,飲馬、趕車、牽馬……以至一百五六十斤沉重之極的黃七黃老前輩也要這位少俠親身料理。
兩日四十八個時辰,仿若已過千年萬年,李蓮花好不容易將眾俠女送到那撫江樓下,吐出一口長氣。女人,當這些女人都不是老婆的時候,涵養再好的男人那耐心也是有限得很。
撫江樓是長江邊上一處三層來高的觀景樓,修建於江邊一塊巨岩之上。登上高樓,俯瞰江水,其碧如藍,浩浩湯湯,遠眺遠處山巒起伏,蜿蜒如龍,胸懷不免為之清暢。
李蓮花和峨眉派眾女俠剛剛走到撫江樓左近,但見一輛馬車也往撫江樓而來,那馬蹄不疾不徐,走得穩重,微風過處便顯出一種端凝的風采來。
馬車中坐的絕非常人。
“肖門主!”身邊的藍衣少女已高興地招呼,“肖門主果是信人,這麼早就到了。”
肖……門主?
李蓮花歎了口氣,隻見那飛馳而來的馬車上走下兩人,其中紫袍俊貌,眉飛入鬢,正是肖紫衿;另一人婉轉溫柔,文秀出塵,何嚐不是喬婉娩?
肖紫衿看了那藍衣少女一眼,居然一言不發,大步走了過來,淡淡地道:“別來無恙?”
喬婉娩見他與峨眉派眾俠女在一起,甚是驚訝,神色卻溫和得多,隻對著他微笑。
李蓮花看了喬婉娩一眼,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別來無恙。”
肖紫衿淡淡一笑,“我聽說你最近風光得很。”
李蓮花本能地就想擺手,但峨眉眾俠女還在身邊,連連擺手隻怕不妥,他一時沒想出來如何解釋,隻得道:“托福……”
肖紫衿道:“我有事和這位少俠借一步說話。”
他身側立刻讓出個圈來,藍衣少女都敬畏地看著他。
李蓮花隻得跟著他轉身上樓,上了撫江樓第三層。
撫江樓欄杆之外,江水澄澈如玉,千年萬年,都將是如此。
“我說過,隻要你再見婉娩,我就殺你。”肖紫衿淡淡地道,語氣中沒半分玩笑的意思,“我說的話,絕無轉圜。”
“我不過是給峨眉俠女做馬夫而已……”李蓮花歎氣,“我確實不知她們是與你們相約在撫江樓見麵。”他見欄杆外山川豁然開朗,不知不覺站到欄杆之旁,深深吸了口氣。
肖紫衿緩緩地道:“拔出你的吻頸來。”
李蓮花隻是歎氣,卻不拔劍。
他不拔劍的時候肖紫衿真不知那柄柔軟綿長的吻頸被他收在何處,他手持破軍,一劍便往李蓮花胸口刺去。
李蓮花左袖一動,但見蛛絲般遊光一閃,一柄極薄極長的軟劍叮的一聲微響,刹那纏繞在肖紫衿劍身上,“紫衿,我不是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