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待舉為王(1 / 3)

都城一片繁華之景,各處井然有序,普通百姓的生活都沒有受到打擾。他們紛紛從家裏找出各色彩布,並將這些布匹都縫製在一支長竹竿子上,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插上了這自家做的小旗子,有的人家,還會在旗上寫上幾個字以表心跡。

向隆牽著青稚,漫步走在街頭。他看著周遭所有人正歡聲笑語地互相交談著,或正向鄰居展示著自己親手製作的彩旗,或拿出家中所釀珍藏互相分發,或圍坐一團聽著說書人講那才發生不久的故事。

“唰——得這麼一下,隻見公主手起刀落,就割了那丞相的脖子,皇帝在一旁看得大驚失色,狂呼不已啊!”說書的人誇張地描述著自己從未親眼見過的場景,渲染出的氣氛足以似的坐在一旁的聽眾直呼過癮。

他沒有停住腳步,繼續向前走著。回想起昨日,他押解著丁晟從這條大路上走過,百姓們就如同對待有深仇大恨的人一般向丁晟砸著爛菜葉子臭雞蛋。畢竟丁晟也隻是一介武夫,雖說是丞相的走狗,但也未行過大惡,向隆為此還勸說眾人阻止侮辱之為。

而那三萬人的軍隊被重新劃分給了幾個將軍,其中也包括了仇天勄。他自己的部隊正鎮守著邊塞,在城內並無勢力,張熙仁等為了能讓這些歸順的武將們安心,特意交給了仇天勄一支隊伍,且也隻給他一人。畢竟,隻要他還安在,其他武將就會以其馬首是瞻,不敢造次。

向隆路過了德和酒樓,這裏已經沒有了義軍的身影,就連李昌清也一同留在了禁宮之內,協助張熙仁與顧言希對宮中各部進行重新調整。

其實此時,向隆是從宮中偷溜出來的。因為這短短兩三日間發生的事情太過複雜,而今朝中雖秩序未亂卻還得特意打亂才能重整旗鼓。這些瑣碎的事情,在向隆眼裏看來,隻需要交給那些極其有耐心還理得順這其中道道的能人們做就是了。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看著身邊一個正在賣蕭的商販,閉著眼睛,絲毫不擔心有人會偷了他的貨品。

他拿起一把用紫竹所致的洞蕭,仔細掂量一番,沉甸甸地很是結實,細看那竹紋也是細密若絲,數上一數足有九個竹節。那商販察覺到了有人正在琢磨自己的貨,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聽向隆喃喃自語著:“空心若蕭洞方有音啊……”

蕭販聽了他的小聲嘀咕後,仔細打量了眼前的向隆一番。接著,便對向隆伸出手來,說道:“吹給你聽一曲,如何?”

向隆遞上蕭,“好,請!”

“那我就吹一曲——文王操。”

正到處焦急著尋找向隆蹤影的顧言希,恰好跑了上來。他聽見了向隆與那蕭販的對話,停住了步子。聽著那簫聲一起,四周圍的人都靜了下來,仔細聆聽著,多數都隻是覺得曲子好聽,而聽懂的人缺少的可憐。

顧言希聽著此曲,心中不由驚歎,且又疑慮叢生。他見向隆竟買下了那紫竹洞簫,更是覺得奇怪。他故意等向隆離開後才跑上前去,詢問那蕭販。

“師傅,剛才你為何要吹‘文王操’此曲呢?可是即興而起?”

那蕭販頭也沒抬,隻是回了句:“空心若蕭還能為人者確實配得上這曲子不是!”

看著向隆的背影,顧言希久久都沒有再邁開步子。

他從來都隻是把向隆看做是比自己更胸懷寬廣卻不修邊幅之人,是比王元天更小心謹慎卻不苟言笑之人,卻從未想過在此人的身上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隻是,現在,他不敢下定論,因為一切都還為之尚早。

他並沒有追上向隆,而是獨自回到了宮中。

張熙仁見這顧言希獨自一人回來卻還失了神似的,就好奇地問了起來。聽了顧言希的所見所聞以及心中所想,他也隻是笑而不語。

“罷了,這些事情就是叫他回來或許也幫不上忙,就讓他去散散心吧!”張熙仁捧著一摞子的名冊對還愣在一旁的顧言希到,“這兒的事情還是我們這些文人來做的好,話說言希啊,你快來幫幫我,把這些名冊與案卷都分個類!”

這時候顧言希才回過神來,開始投入了整理朝中各個大臣的功過統計,以便於快速對人員進行調整發配。

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向隆才悠哉悠哉地踱步而歸。

才剛踏入禦書房的大門想尋找張熙仁給自己派點事做做,卻發現這裏根本沒有義軍的影子。正想回頭另尋它處,恰巧遇見了淳玉公主。

淳玉公主見是向隆便作揖為禮,向隆還禮。淳玉開口問道:“今日倒是見著其他人忙得焦頭爛額,就是未曾見到你的影子,怎麼現在出現了?”

向隆羞愧一笑,回道說:“朝中之事我並不熟悉,而今張大人與其他人都在忙於重整朝中人員事項,我更是對此一竅不通,說誰是誰都未必知道更莫提認識了!昨日又熬了一夜等著武侯將軍前來,累得慌,這不就出去散散心打個盹……”

聽到此處,又看著向隆那一臉犯了錯似的羞愧模樣,淳玉公主拂袖擋唇咯咯笑了起來。

她也不明白,明明是顛覆了朝政的天大之事發生在眼前,更是目睹了親兄自盡,自己應該悲傷才是。可是這些時日,她心裏卻隻是空落落地,並無悲傷之感不說,反倒是有些覺得鬆了口氣。而現在,看見向隆如此憨態,就更是打開了那緊繃著的神經,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