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方荃在這些日子裏整日整夜都在忙碌個不停。就在這一日,他在審理案卷之時,看見了一個曾經聽說過的名字——王仲衍。
提審王仲衍時,不免讓方荃心中躊躇。畢竟,眼前人乃是王元天的父親,但也是向隆——當朝皇帝的仇人。一時之間,他有些恍惚。一旁的廷尉左監看出了端倪,讓人去叫王元天或張熙仁中其中一人來即可相助於審理此案。好在,這二人都給找了過來。一聽是審理王仲衍的案子,他們也由不得手中有多少繁忙政務,急匆匆地就往方荃那兒趕去。
一踏進大堂門口,就聽見方荃正念著其罪狀書,裏麵還不止那結合外敵屠殺良民這一條罪過。王元天見張熙仁也來了,尷尬地打了招呼。張熙仁歎道:“孩兒莫擔憂……該來的終究會來,如今也是時候好好麵對你父親了!若是他願意誠心悔過,或許還能留他一條活路……”
誰知,王元天卻搖起了頭。“不——他所犯下的罪孽,即便是我原諒了他,向隆原諒了他,這天下蒼生也絕不會原諒!”說罷,挺直了腰杆向方荃走去,喝道:“我王元天到了,可有我的座兒?”
“王將軍,請這邊就坐!”廷尉左監在一旁招呼著,讓他與張熙仁並肩坐於堂下聽著審訊。
見數小罪過王仲衍已經招認,且就剩下了那東海向家村慘案。方荃得知此二人被請來後,也就安心地將這件事放在最後審理。畢竟,這牽扯到的相關人員可不止這一兩個。
王仲衍微微抬起了頭,順著聲音向王元天的方向看去。他已經十餘年未曾見到過自己的親兒子了,隻是未曾想到,此次相會竟然會是在審判自己的公堂之上。
“好啊……真是好。如今,你已長大成人,還做了鎮國將軍,實乃為父之榮啊!”王仲衍感歎著,他並不知道,下一個審理他的案子,就是那導致親子出家,妻子投湖,向家滅門之事。
“哼!”王元天不削地瞥了他一眼。張熙仁拍了拍王元天,小聲說道:“別這樣,畢竟他是你爹!”“張大人,如今,我王元天必須得做個忠君之人,而我若忠君就必得不孝——其中緣由,不用多說了吧!”張熙仁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不再勸說。
王仲衍好奇,問道:“為何要說出如此之言?為父是曾有過不齒之行,但也不至於讓你如此唾棄吧?你都已經離家十餘年,難道連父子情誼都早已斬斷?”
王元天站起身來氣勢洶洶地說道:“不錯!還是你親手斬斷的!不過,話說回來,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也不會有今天的大幸國誕生!”
王仲衍被他的話說的一愣一愣地,完全不明白王元天何出此言。這時,方荃開口了。
“王仲衍,你可還記得,東海半島的那片莊園?”
王仲衍仔細回憶了一番,點頭,剛回了一句“記得”後,突然大驚失色——他聽說了當今新帝的名字實為向隆,乃是姓向!
看到了他這一臉驚愕,瞬而又變為恐慌的樣子,眾人明白,他確實是想起來了。
他用那失魂落魄的神情,看著方荃,隻見方荃則是一臉無奈與遺憾的模樣,再看王元天,依舊一副怒氣未消的樣子,張熙仁則是憐憫之態。一旁,廷尉眾官吏們,竊竊私語著,都露出了無奈的笑意。他們早早都讀過了案卷,自是明白這王仲衍或將會有如何下場。且就剛才王元天的態度而言,連親生兒子都說了,幫皇帝不幫爹,恐怕這王仲衍是難逃淩遲之刑了。
他默默地聽著方荃讀完了此案訴狀,隻是不住地搖著頭,點著頭,再搖頭,再點頭……
方荃問道:“王仲衍,上述你領人屠殺向家村一事……可是實事?”王仲衍緊閉著眼睛,緊鎖著眉頭,沉重地點下了頭。方荃再問:“王仲衍,雖說你是受前罪丞相之意而為之,但也有親手屠殺過良民,可有此事?”王仲衍依然如此點頭認可。“那東海月國所派士兵多少人,你所攜帶多少人?如實回答!”王仲衍抬頭,思量了許久,回道:“海月國二十人,我帶了……五十人。”
眾人想到了先前所統計的死亡八十三人的數據,又聽得那圍攻之人數竟然到了七十有餘,都不禁長籲短歎,“這還哪兒能逃得了!”“皇上實在命大……”“所謂蒼天有眼,竟然能讓皇上活下來啊!”“若是當年皇上也死於箭下,可還會有今日新國重建呀……”
王仲衍聽著眾人的議論,冷笑了兩聲。方荃道:“何事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