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隆睜著眼睛,一時睡不著,他仔細打量著這間屋子裏的所有陳設。一切都是那麼地普通而又普遍的存在,找不出絲毫特點。他並不知道,其實這就是那女子的住處,而這裏根本就不像是個女子的住地。
他隱約聽見了門外的人正在對話,說話的聲音除了那女子外還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你留一個大老爺們兒在家裏多不安全呀!”
“放心吧董嬸兒,沒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隻要是我把過脈的人是個什麼秉性自然是袒露無遺了。”
“這倒也是……要不,我每天來看看你,讓你這麼照顧一個陌生人,還真是不放心!明天我帶著我家娃來和你玩兒!”
“好嘞,董嬸兒慢走!”
過不多會兒,那女子端了飯菜前來,一旁還放著些竹筒罐子。待向隆吃完了飯,休息了片刻後,女子拿起了那竹筒罐子說道:“翻個身躺著,給你拔個火罐!”
向隆心想,此女應該是精通醫術,畢竟自己的身子也舒坦了許多,應該無礙。於是,就老老實實地背朝天躺著。
隻是,那女子並沒有掀開自己的衣服,而是隻把領口往下扯了一扯,在自己的後頸處放了一個火罐就這麼走了。
向隆很是奇怪,平日裏方濟東若是給人拔罐自然是得放不少罐子在各個穴位,為何她隻給自己放了一個。
過不多會兒,時間到了,女子回來取罐子,向隆用那虛聲問道:“為何隻此一處?”說著,他爬起身來,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回是終於能夠湊近看清此女的麵容了,鵝蛋臉高鼻梁,五官清秀毫無豔俗之氣,隻聽她說道:“你是風寒加積勞,先拔了大椎就可以讓你的身子舒坦許多了。至於你的嗓子嘛……”
說著,取出了一隻針包:“保證你明天就能像平日裏一般開口說話!”
隻是,她並沒有馬上就給向隆針上,而是抓起了向隆的手,再次把脈。讓向隆再次好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經常見方濟東為人義診,把脈也隻是把著手腕一兩處,而這女子竟然會在整個手臂上捏各處,套路完全是自己沒見過的。
把完了脈,女子嫣然一笑:“底子不錯,再治療兩三日就可痊愈了。這病雖然能很快恢複,但還是得養——你之前的積勞並不隻在肉體,更多的是在精神,是心累——你心裏的負擔太重了!在這偏僻的小村子裏住上幾日,忘了麻煩事吧!這樣你能恢複地更快!”
被她這麼一說,向隆又懵了。心想,一個陌生女子又怎會知道自己是心累?隻是現在自己的嗓子還啞著,不便多問,隻說了一句:“請問該如何稱呼?”
女子站起身來,端起擺放著剛才用的各種物件的盤子放到一邊,取出針來,回道:“芮卿玄。躺下,可以紮針了!”
接著,開始用手指擠按起了向隆身上的穴位,打的盡是讓向隆疼痛不已的地方,即便是嘶啞著聲音,他也忍不住喊出了幾聲。心想自己往日挨著刀子都沒覺得那麼痛,怎麼這女子下手那麼重!
隻是不多會兒,紮了針的地方就一點兒也不疼了。女子過了片刻後又來醒針,便是將那針輕輕旋轉上下擺弄了幾下,頓時有些地方酸痛,有些地方刺痛,或是如一條長蛇般躥過身體的某一個地方,頓時說不出的麻木感爆發。向隆忍著不同的穴位傳來的各種各樣的感受,待女子終於醒玩了每個穴位後,才鬆了口氣。心想,自己還有兩三日才能恢複,難不成每日都得被紮針?
不過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能趕快好才是真的,就等明日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又是一夜過去了,向隆睡醒了,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還沒完全睜開眼,錯覺因為自己還在寢宮中,而睜眼了才發現,自己是在木屋裏。
之所以會覺得自己是身在寢宮,便是因為自己的身子竟然趕到了無比的輕鬆!前些日子的疲憊感竟然也煙消雲散,更別提那頭昏腦漲的感覺了。他清了清嗓子,還略微有些幹澀。接著就取了一旁的茶杯喝了兩口潤潤嗓子,然後走到屋外透透氣。
剛走出屋子,就看見那芮卿玄身邊擠著一群孩子,正安安靜靜地聽著她說話:“這兒……這麼寫,看清楚了嗎?”孩子們都在點著頭,照葫蘆畫瓢刻起了字來。
見她竟然在教村裏的孩子識字,向隆也不便上前打擾,隻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過了片刻,她恰好回頭,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向隆,氣色很不錯的樣子。她走上前去說道:“廚房裏煮了粥,我去給你打一碗。”“沒事兒,我自己去吧!你是在教孩子們識字嗎?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雖說,現在向隆的聲音還略帶著些許雜音,但已經比前些日子好太多了。隻見那芮卿玄眼笑露臥蠶,“好吧,你就先自己照顧好自己吧!等孩子們回去了,我再給你紮今天的份兒。”一聽到“紮”字,向隆臉上的表情一緊,看得芮卿玄忍不住笑出了聲兒:“才這麼點兒疼,都忍不住嗎?”
向隆略顯臉紅,無奈道:“刀劍之傷的疼能忍,這紮針的疼還真是完全不一樣!雖然我過去也被我師父紮過幾次,那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