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鎮,蕭家駐地的一座營房內,蕭衝被平放在床上,身上塗滿了止血的靈藥。
尹長空坐在床邊上,滿頭大汗,正伸出一隻有些微微發抖的手掌,抵在蕭衝胸口,一刻不停地輸送著元力。
其餘十名蕭家派來拓荒的弟子,都圍繞在兩人身邊,一臉緊張之色。
胖子和尹峰顯得格外擔憂,尤其是胖子,不停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像一隻沒頭的大號蒼蠅。
“怎麼樣了尹伯伯,衝少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嗎?”來回奔走的胖子剛停下來,滴落的汗水立刻就在腳下化為一攤水漬。
尹長空頭也不抬,沉聲道:“他吃了白毛狼王的獸核,氣血太旺,剛才不知什麼原因,運行速度又有加快,已經有止不住的趨勢。
我現在隻能以元力護住他的心脈,以減緩其性命流失,但這終非長久之計,若他一直這般昏迷下去,隻怕支持不到天亮。”
胖子大急,驚問道:“可還有別的辦法可想嗎?”
尹長空手掌抖得更加厲害,虛弱地搖頭道:“該用的法子都用過了,卻不見半點效果,如今隻好盡人事,聽天命了。”
說到這裏,尹長空遲疑了一下,猶猶豫豫地又道:“或者……或者……”
胖子此時已經完全顧不得尹長空武師的身份,上前一把抓住對方手臂,急道:“快說!或者什麼?”
尹長空也不生氣,接著道:“此時若將生人之血引入蕭衝體內,或可多支撐一會兒。”
“用我的……用我的……還是用我的吧……”屋裏的隨行蕭家子弟紛紛開口。
在眾人爭搶之時,胖子早已抽出一把解腕尖刀,刷地拉在手腕上。
隻是在大夥驚愕的目光中,那隻手腕上並沒有鮮血流出。
胖子一愣,瞅瞅手腕上翻開的厚厚一層肥肉,登時明白過來,當下一閉眼一咬牙,狠狠地又是一刀。
“嗤!”皮肉如花瓣一樣卷起,露出裏麵暗紅色的血管,手腕上已經血流如注。
胖子麵色慘白,卻毫不猶豫地竄到床前,將猩紅一片的手腕湊到蕭衝嘴邊。
鮮血像噴泉一般湧入蕭衝口中,隻過去短短一息時間,變化陡生!
“咳!咳咳!”
蕭衝正一腳把鼎靈踢開,得意洋洋地退出紫雲鼎,忽然被喉頭中的鮮血嗆得一陣急咳。
這是什麼味道?油膩膩,腥膻膻的,怎麼比噬血銀熊的獸核還難以下咽?
猛地睜開雙目,蕭衝被眼前的情景唬了一跳。
一眾弟子在床前圍成一圈,個個淚眼婆娑,麵容悲戚,像在開追悼會。
尹長空一手抵在自己胸前,一手搭在自己額角,像在為自己整理遺容。
隻有胖子這個好兄弟還在搶救自己,正為自己輸血不輟。
可是這味道當真是不咋地啊,而且油油的好像血脂有點高。
不行,這麼個搞法,實在太晦氣!弄明白狀況後,蕭衝呼地一下坐起來,盯著屋裏的眾人一言不發。
“醒了,醒了,隊長醒了!”在床前圍成一圈的弟子們大喜,麵容終於由悲戚轉為■■,追悼會的氣氛被破敗殆盡。
尹長空也長長地出了一口粗氣,將手從蕭衝身上移開。
他實在是太累了,從蕭衝昏迷開始,一直到現在大半個夜晚過去,元力輸送就沒停過。這種程度的消耗別說一個武師,就算是大宗師也頂不住啊。
因此見蕭衝醒轉,尹長空心神一放鬆,竟然直直地倒在床上打起了鼾聲。
“衝少,你醒了就好,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胖子一把摟住蕭衝肩膀,把頭埋在對方脖頸的一側,涕淚齊流,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兄弟,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等胖子發泄完激動之情,看到他手腕上兀自流血不止的刀口,蕭衝心中也感動不已,忙細心地替他包紮好。
兄弟這東西,都是有今生沒來世的,要麼不做,要麼不棄,還是且行且珍惜的好。
“衝少,你一晚上流了那麼多血,不礙事吧?”胖子擦去眼角的淚水,有些擔心地問道。
嗯,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異常,也沒有頭暈的跡象,而且活力十足。
遍察之下,沒覺出什麼不妥之處,蕭衝又瞅瞅身上的細小傷口。
見已經開始結痂,便搖頭道:“放心吧,流點血而已,沒什麼大事。”
“隊長吉人天相,就算有些許小事,自然也會逢凶化吉的。”眾人聽後這才都把一顆懸著的心放回肚裏。
見眾人情緒都已平緩下來,一個個眼圈發黑,顯是都忙碌得沒有合眼,蕭衝感動之餘,勸道:“我已經沒事了,隻是有點累,你們辛苦了半夜,都早點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