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犖犖看到水瀲灩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連忙甩掉糾纏著自己的幾位美麗的姑娘,不再和她們糾纏,快步追了上去。隻是,水瀲灩仿佛沒聽到一般,毫無所覺,仍是低著頭,腳步蹣跚地走著,背影淒涼而絕望。
犖犖跟在水瀲灩身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未再言語,隻是默默的跟隨著。
水瀲灩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猶如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冷,好冷……”忽然,她抱緊雙臂,身子不住的顫抖著,但仍一直走著。
“公子……”犖犖不明白,為何隻是從如煙那裏出來,水瀲灩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再無了生氣。
想要勸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忽然,水瀲灩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不由抬起了頭,望向香味來源之地。
“相國寺?大宋第一國寺?”水瀲灩眼眸閃了閃,朝相國寺走了去。
“女施主請留步,敝寺內院不接待女客,女施主若是上香還願的話,還請到前麵。”一個小沙彌攔住了水瀲灩,由於她發簪掉落,長發垂落下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位姑娘。
水瀲灩仿佛沒有聽到似的,仍然朝裏麵走去。
“女施主……”小沙彌急得滿臉通紅,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又不敢過於冒犯。
“阿彌陀佛,女施主,佛門清靜地,還請施主自重。”一名身穿紅色袈裟的老和尚雙手合十,揖首道。
“師叔祖……”
“悟靜,你先下去吧。”
“是,師叔祖。”
“老和尚此言差矣,凡所有相,皆是虛幻。佛說一切無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相國寺乃是國寺,佛門至尊,諸位大師皆是有道大德,緣何堅執這男女之相?豈不是大違佛旨?”水瀲灩說道,此時的她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受教了,女施主,請,”老和尚揖首一禮,讓開了位置,恭敬地請水瀲灩入內。
水瀲灩淡然一笑,徑直走了進去。
“女施主對佛法甚為精通?”
“談不上精通,隻是略知一二而已。”
“施主謙虛了,有時間老衲還要向施主請教一番。”
“大師客氣了。”
“不知施主因何來到敝寺?”
“凡塵之人,心中略有疑惑,特來請教佛祖。”
“阿彌陀佛,施主直走便是了,施主請自便,老衲就不陪施主了。”
“多謝大師,”水瀲灩微微還禮。
“郡主……”
“犖犖,你在外麵候著。”水瀲灩阻止犖犖跟過來。
“可是,郡主……”
“犖犖,難道你也想違抗本宮的命令嗎?”水瀲灩臉色一沉。
“犖犖不敢,”犖犖垂首答道。
“哼,”水瀲灩拂袖走了進去,隨手關上了門。
看著被高高敬仰的諸天神佛,水瀲灩冷笑了一聲,隨意的坐了下來,“佛祖?如來,你高高在上,又可知人間疾苦?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但真正能舍身成佛的又有幾人?這滿天的神佛,我也唯敬觀音和地藏兩位菩薩而已,大慈大悲觀音大士,為人間悲苦流下慈悲的紅塵血淚;‘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地藏何等慈悲?如來,你能做到嗎?隻怕就連你自己都不清楚吧!那滿天的讚譽早已經使你忘卻了從前,忘卻了根本……”
水瀲灩拿起佛案旁邊的紙墨,揮毫而下,不多時,一副俯視蒼生、目露慈悲的觀音圖便躍然紙上。
她丟了手中的毛筆,看著自己剛畫好的觀音圖,拿出被她剛剛從如煙那裏取來的匕首,狠狠地握了下去。鮮血頓時滴在了紙上,一滴一滴,異常的妖豔,“觀音姐姐,人都說你大慈大悲,那麼,就請觀音姐姐慈悲,指點迷津,告訴瀲灩,今後的路,瀲灩該如何做?”
大量鮮血的流失使得水瀲灩的臉色愈發的蒼白,她嘴唇冰冷,身子不停的顫抖,但仍凝視著畫中那目含慈悲的觀音。
“哎……”寧靜的大殿忽然傳來了一聲幽幽的歎息聲,染血的畫像忽然發出柔和的白光,畫像上的觀音竟從紙上走了下來,“何苦這般決絕呢?不惜自傷逼本座現身呢?”
“觀音姐姐……”水瀲灩精神一放鬆,隻覺腦中一陣暈眩,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一道柔和的光芒托住了即將倒在地上的水瀲灩,觀音揚起了羊脂玉淨瓶,揮動手中的柳枝,把瓊漿玉液灑在了水瀲灩手上那深見白骨的傷口上。隻是眨眼之間,那長如寸許的、血粼粼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之速度慢慢愈合。
“觀音姐姐,為何要救我?為何要救我?”水瀲灩痛苦的大喊。
“……本座能幫你的也僅僅如此而已,”羊脂玉淨瓶消失在觀音手中,一座蓮花台出現在她們兩人的腳下,觀音坐了下來。
“我……我寧願觀音姐姐……”
“丫頭,本座明白,你心中有苦,心中有恨,隻是有些事情……”觀音說到這裏,卻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水瀲灩並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