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李太太失去女兒一開始並沒有顯得慌亂不安,直到媒體的報道開始創造了實際的物質價值。還涉及到數目不菲的撫養子女基金,這些自然而然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阿珍。一旦失去了撫養權,李太太就成了一個多餘的人。在阿珍自殺以後,媒體的關注迅速減弱。電視報紙也都熱烈而迅速的收尾,以免喪失了新聞價值。那兩個《時報》記者,隨即以驚人速度出版了相關的書籍,在阿珍死後不到五個星期就出版了。李太太最後連一分錢都沒再得到。伴隨著阿珍的死,即將湧來的鈔票也瞬間無影無蹤,她如何不憤怒。戴菲剛剛看到了開頭。
“你沒有理由相信我。我完全明白這一點。但同樣的,你也沒有什麼可以損失的了。我隻是想聽一聽從你這個角度將出的故事。雖然晚了十幾年,但總好過你把委屈永遠憋在自己肚子裏無處訴說。告訴這個世界你是如何忍受迫害的,你失去了什麼。我想你百分之百坦誠的說,如果你能給我足夠有影響力的信息,媒體就會蜂擁而至敲你的房門。報紙,雜誌,電視節目,甚至相關書籍應運而生。‘一個悲憤的失去孩子的母親,沉默的忍受十三年痛苦’那將是報紙的頭版頭條,我確信。就像我說的,你沒有什麼損失的,但將會獲得你想不到的好處。”
從老女人麵容的變化上,戴菲看得出她在考慮。沒人願意提及醜事,但錢是如此容易獲得,而且完全可以趁此機會重塑名譽。這的確是她意想不到的好處。盡管她依然保持著機警小心,她屬實動心了。她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在餘下的一個小時裏,她回答了戴菲提出的所有問題。
戴菲將要講述阿珍母親的故事。她在文章裏將她描述成為受害的一方。在文章裏她輕率的處理阿珍被母親忽視的問題,盡可能使李太太成為使人同情的角色。字裏行間表達出對她遭受折磨的時氣憤。一股憤怒,為阿珍的不受控製,為自己扭曲的青少年,令她不假思索的把沉積胸中的激烈情感吐露出來,這有助於戴菲深刻的了解她。對她來說,的確沒有什麼損失的。
結束李太太的采訪,戴菲計劃第二部分。周一之前她不會把文章刊登出去。明天,她將與艾華德的姐姐見麵,寫一篇同情綁架犯的文章。那絕對會使阿珍抓狂撞牆。她不想這樣做,但這場貓鼠遊戲是阿珍率先挑起的,那就不要怪她出手無情了。
時間是關鍵。隻有結果才能說明一切。然而,這沒有讓她感覺很好,阿珍母親根本不值得同情。她放縱,自我,沒有責任感。她的偽裝是如此的脆弱,在女兒被綁架的那些天裏,她輕而易舉的被揭露出來。經曆了那麼漫長的痛苦經曆,她仍然不知悔改。現在,她充滿了懷恨,不是因為失去了女兒,而是埋怨處境太差。
當談到會有物質利益時,戴菲看到她眼中閃現出罕見的光芒。她很憎惡以同情的口吻來寫這樣一個老女人,唯一讓她同情的地方,是她天性如此的蠢笨麻木,年輕時又被人遺棄。倘若這樣的人上了電視訪談類節目,也許真的能博得一些觀眾的憐憫。李太太,阿珍的母親,不,戴菲對自己說,我不會讓她利用自己女兒賺錢。人們將會挖掘出你不光彩的過去,把你打到地獄底層。想收獲隻有靠你自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