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地四米多高的空中,地上是參差不齊的碎石磚塊、堅硬鋒利的鋼筋鐵絲,頭上是馬上倒塌的半個陽台。
王磊鬆開手,做出一個環抱狀,就在他墜落的瞬間,楊倩撞到他胸前,被他抱在懷裏。
自由落體隻是速度,本身是具備力量。楊倩的橫撞讓王磊悶哼一聲,胸腹疼痛無比,卻順利的將兩人撞出了陽台的覆蓋範圍,
“轟隆”巨響,垮塌的陽台擦著兩人的身體直落下去。零碎的邊緣把王磊抱著楊倩的手臂擦得血肉模糊。
兩個人和陽台幾乎同時落地,四散的塵煙擋住了毛強和王水兒的視線。
王磊也不好過,他落地在前,楊倩躺在他身上,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他作為肉墊,後背同樣被無數的磚頭和鋼筋刺得鮮血淋漓。
感覺自己痛得想要蜷縮成一團,王磊有氣無力的推推胸口的楊倩,吃力的說道:“楊大美女,起來了,這裏不是睡覺的地方。”
楊倩的腿在發軟,她一隻手下意識按在王磊的肩膀上,用力一撐,伴隨著王磊的痛呼,勉強站了起來。
王水兒現在的形象很不漂亮,蓬頭散發,塵沙滿麵。她循著王磊的呼聲找了過來,正好看見楊倩站起身那一幕。
狠狠的瞪了楊倩一眼,王水兒小心翼翼的扶起王磊。艱難的坐起來之後,王水兒已經不敢去看王磊的背部,淚珠連串灑下來,打在地上,激起一朵朵塵花。
王磊後背整塊衣服消失不見,數十個石子、一些鐵釘刺進肉裏,嵌在背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皮膚和肌肉反卷開來,血珠似水般往外擠。
塵煙外,毛強的警官證拿在手裏,另一隻手按住槍套,和一群手持警棍、麵相凶惡的保安對峙。
整件事情讓毛強深感不可理喻,從來沒有聽說王磊這一片要拆遷,這麼大一個小區,修好才幾年?再說了,就算要拆遷,也有一個過程,開發商和業主之間的談判、拉鋸、搬遷等等。
哪像眼前,兩天沒有過來,居然挖掘機就進場了。最讓人不解的,鄰近的開闊的幾棟樓房平安無事,專門針對王磊他們這一棟動手。
保安隊伍裏一個滿臉橫肉的家夥氣焰非常囂張:“警察有什麼了不起,你他媽讓開,今天我齊大爺順順利利把這棟樓拆了啥事好說,不然的話老子一樣對你不客氣。”
毛強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死死盯著這個保安,齒縫裏擠出一句話來:“姓齊的,有種你來試試。”
齊姓保安左右看看,有塵土掩蓋,外麵的人群能看見的也就一點模糊的影子。他咧嘴一笑,一揮手:“兄弟們,上,不要打死就行了,他不敢開槍的。”
毛強真的不敢掏槍出來,他擔心槍被搶走事態就嚴重了。麵前十來個保安手裏的警棍半舉,興奮的一步一步逼近,毛強隻能往後退,他沒有選擇。
“砰”,清脆的槍聲響起,對麵姓齊的保安抱著腿倒在地上,慘叫不斷。逼近的保安群立即如同受驚的野兔,嘩啦啦的退開十幾米。
渾身痛得止不住顫抖的王磊在楊倩和王水兒的攙扶下,一步一個血腳印從塵煙裏走出來。他下垂抖動的右手拎著一把散發淡淡硝煙的手槍。
呲牙裂嘴的向毛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毛隊,你先回去,這事是針對我來的,我感覺到了。”
努努嘴,兩個女人扶著他走到仍然不足哀叫的齊姓保安麵前,王磊問道:“誰安排你們今天來拆遷的?”
齊姓保安無比仇恨的看了王磊一眼,沒有回答,隻是緊緊按住不停流血的大腿。毛強已經在給陸海濤打電話了,這件事不是他這個位置可以處理的。
遠處,警笛聲尖銳的劃破天空。陸海濤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市領導,筆直挺拔的身姿佝僂下來,聲音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哀:“毛強,你回來,這是命令。不為什麼,沒有理由!”
齊姓保安的不合作在王磊的預料之中,他推開兩個女人。剛才毛強打通電話的表情反應在他的視線裏,他清楚有些事情是無可挽回的。
踉蹌了一下,強忍住背部撕裂的痛感:“楊倩,你和毛隊一起送王水兒回家去,我擔心她一個人出什麼意外。毛隊,你走吧,這裏我會處理。”毛強欲言又止。
家裏,有他和林瓏這些年的一點一滴,他不會讓任何人破壞,絕不!
一輛輛警車停在小區門口,警察、特警一個個持槍向裏麵衝了進來,王磊不再遲疑,槍口抬起,對著齊姓保安的左臂“砰”的又是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