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如水，海邊的夜裏有著大海潮濕的味道和陣陣海風拂過臉龐，仔細聽的話似乎還能聽見海灘的潮汐在湧動。
兩個孩子玩了一天，已經熟睡過去。
莫以晚特意裹著肩膀，從屋內出來。
她的肩膀怕寒，但已經好了許多年了。
醫生讓她不要在空氣潮濕的時候讓肩膀受寒，她便幹脆多穿了一件。
抬頭看了一眼廳上的電子鍾，時間緩緩走過十二點半，遠處燈火通明，有人正在搞篝火晚會。
男人倚著窗站在牆邊，沒有開燈，隻是拿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紅酒，嘴中含著一根香煙，像是在閉目養神。
“老公，你還在考慮公司的事情？”
夜延琛搖了搖頭，眉宇間泛起一股惆悵的憂鬱感。
和以前公司出事或是夜母逝世時的那種憂鬱不同，這種黯然的神色裏頭更多的是失落，還有掌控不了想掌控之事的煩躁。
“你回去睡吧，我還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夜延琛深吸一口煙，朝窗外吐去。
窗外星夜正美，沙灘上有人玩著排球，最遠處一片光芒璀璨，帶著尾巴的光暈騰上天空，化成一朵煙火綻放。
隨後整片天空被璀璨的煙火點亮，人群傳來歡呼聲。
莫以晚打量著夜延琛的側臉，他臉上的那股陰翳似乎一直沒有抹去。
——是我做錯了什麼了嗎？他的心情那麼低落，叫我怎麼理解？
夜延琛跟她說過，不會和沈明珠結婚，也僅僅是將那個女子當成親人而已。
可是，僅僅是親人這麼簡單麼？
五年的曖昧，是一重解不開的枷鎖，沈明珠無形間用自己把夜延琛給鎖住了，她沒有鎖住夜延琛的婚姻，卻把他的心套上了一個束縛。
“你在擔心沈小姐的事情吧。”莫以晚歎了一口氣，終於開口。
夜延琛凝視著窗外，沒有看她，眼神冰涼如這夜，但眸子裏分明倒映著一個光華奪目的夜空，“我的心事，你雖然明白，但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夜先生自己都沒有說出來，我明不明白，你又怎麼知道？”
莫以晚眯起眸子，無時無刻不在追捕著夜延琛哪怕微乎其微的一點點表情變化。
但讓她失望動起手，夜延琛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改變，依然是帶著三分惆悵，七分冷漠。
這七分冷漠並非針對她，但那三分的惆悵卻不可能與她無關。
夜延琛靠著牆，慢慢滑落，坐在地上撐著腿，將高腳杯裏剩下的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嘴角漫出來的一滴酒，沿著下巴滑落，流到他的胸口。
男人的心髒，現在正跳動得很快。
很快很快，隔著一米的空氣，莫以晚都仿佛能感覺到那強壯有力的心跳聲。
他盯著已經空了的杯子，把煙熄滅在腳邊的煙灰缸裏，夜色下他的眸子漆黑如盲，透著一種淡淡的神秘感。
昂起頭來，和女子對視。
莫以晚噙著溫柔的微笑，默默地看著他。
夜延琛知道，莫以晚過來看他，不是因為擔心，而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關於他們之間的這場婚姻，他到底是有多少的真誠，又有多少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