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推開她,跑了出去,請夏心中疑慮,卻也不願多想,其實她不適合做刑偵,因為總是很懶,懶的思考多餘的事情,在沒有刻意去推理的時候,她的腦袋多數時候處於空白狀態。
SA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這個醫院已經很舊了,原本是一家紡織廠開設的職工醫院,在廠子倒閉之後,便被SA醫學院買了下來,設施什麼的,雖然經過一番更新,擋不住大樓被時光摧殘出的蒼老。
古舊的醫院都是很恐怖的,也許是因為死過太多人,腐朽的氣息,從每一扇帶著隱隱鏽跡隨著風聲吱呀作響的老式窗戶中透出來,也從那些,陳舊的石膏牆上濕氣暈染成的水印上,映出冰冷陰沉的痕跡。
請夏匆匆走過被30瓦的燈泡照的更顯昏暗的走廊,盡頭解剖室的門虛掩著,宋承言靠在門口等她。在光和影之間,他的輪廓模糊不清。
『死因是失血過多。』他聲音疲憊,掩藏不住的憤怒。『全身上下三十一處血管割裂,凶手讓她,自己看著自己死亡,在恐怖與痛苦之中,度過了幾近兩個小時。這麼大一間孤兒院,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他一拳砸向牆壁,神色痛楚。
『你確實是個很優秀的法醫,這麼快得出這樣詳細的結論。』她說著,便推開了門,九月的天氣還是有點悶熱,這間解剖室沒有空調,解剖台上方,一盞吊扇無力的旋轉著,將已經開始腐敗的屍體氣味吹散開來,她被嗆的立刻泛上了淚水,宋承言遞給她一個口罩,她搖搖頭。
『不需要了,反正我看了也沒用。』她後退,關上了門。
『真殘忍啊。』他的聲音低如歎息。一邊說著,一邊翻著她帶來的資料,『易成明天會回來,疑犯的測寫,你今晚能做出來嗎?』
她睜著眼睛看他,一聲不吭。
『怎麼?覺得我作為法醫,不該過問太多案子的事情嗎?』
『不是,隻是覺得,在你身上,看到作為一個人的感情,真是不可思議。』
宋承言吃驚的睜大了眼,卻看見李請夏表情是理所當然的坦誠。
『本來覺得你徹底沒用人性的,會為這個女孩的死而憤怒,真是不像我印象中的宋承言。很吃驚。』
她就這樣,語氣波瀾不驚的說出對他的看法,宋承言險些氣結,卻發現他拿這個女孩無可奈何,尤其是這一刻,她的表情無辜的到幾近純白。
他敗下陣來,隻得將驗屍報告遞給她。
『明早把它帶給易成吧,有別的問題,可以打電話給我。』他低下頭,隻停頓了片刻,還是說了。『希望你們盡快破案吧,不要因為我的關注,而影響到你的判斷力。』說到這句話時,他似乎在一瞬間,又恢複成了那個在李請夏眼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的那個人,嘴角掛著一絲欠揍的諷刺。
『我才不會。』她劈手奪下驗屍報告,話語裏盛滿了輕蔑。『不要高估你自己,宋承言,不要以為你睡過的女人就是你的。這世界沒有人可以控製的了我。』
他聳聳肩,帶著說不清楚的神情看著她的惱怒,轉身往醫院外麵走,夜已經很深,她並未像他預料的那樣很快跟來,而是獨自一人靠在牆壁上,看著長而黑暗的走廊,黯淡的燈光,隻能襯出她白瓷一般的皮膚,宋承言不回頭,但是那個場景,就這樣刻在了他的腦子,想忘也忘不了。
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隻是以為是個漂亮的假娃娃,適合搞到手的床伴。可是現在,這個女人冰冷的尖銳,反而讓他有了興趣。
隻是一點而已,隻有一點,他這樣安慰自己,宋承言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永遠都不會,因為愛太危險。比謀殺更危險。
易成乘著紅眼航班回來,不過睡了兩三個小時,七點多的時候下樓找李請夏一起去上班,他們原本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卻隻有在有事的時候,他才會去載她上班,想趁著路上的時間,聽她講一下案子的基本情況。
請夏還在洗臉,易成坐在客廳裏等著,座機突然響起來,他接了電話,另一端的宋承言聽見他的聲音之後,驚訝的歎了一聲。
“什麼事?”易成很不耐煩。完全忘記了對方並不是找他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