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女郎,方才是愚弟不妥,勿需介意,”那個女子似乎比鄭或知禮,不過語氣很有幾分居高臨下,隨後她又道:“不如隨我到外頭走一走?”
薑灼認得那女子,此次喪禮,鄭家侄兒侄女來了一大堆,其中年紀最長、威望最高者,便是這位王夫人鄭焯。
聽說她嫁得極好,夫家王氏乃大靖四大家之一,鄭焯因為賢德大度,持家有方,極受公婆疼受,如今更是成為了當家主母。
這樣的經曆,自是讓鄭焯養成了掌控一切的習慣,便比如誰來為鄭無空當孝子一事,原本眾人已然商定,由薑灼摔盆,薑昕為鄭無空打幡,卻不想鄭焯一到,便提出異議,表示按照理法族規,當由鄭氏子弟來做這孝子,而她所說的子弟,正是鄭或。
薑灼心下以為這不過是形式,無外乎給人家瞧的,並不太意這些,雖然那個鄭或人品實在叫人看不上眼,她卻不想因為這些身外之事,攪擾了師父最後程,走得不安穩。
薑灼已然讓步,當與鄭焯再無可談之事,薑灼有些詫異,為何她主動來找自己。
鄭焯領著薑灼走到一條背人的遊廊之上,這才立住身形。
“這一回過來,才知道叔父居然收了徒,倒是讓人吃了一驚。”鄭焯淡淡地道。
薑灼之前與鄭焯並無交集,也談不上好惡,隻是此時卻能感覺出,鄭焯語氣中不屑之意,甚至還有懷疑。
鄭焯撫了撫頭上插的木簪,繼續道:“叔父於鄭家,倒似個異數,詩書皆是一流,卻自年輕時便不在意仕途前程,反倒一心向醫,以至於祖父對其頗為痛恨,竟至與他斷了往來,不過,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所以這一回得了信,我們這些後輩全都趕了過來。”
薑灼不知她此言到底何意,隻能靜待下文。
“既然無涯先生都說了,薑女郎乃是叔父的徒弟,吾等倒也無甚好說,隻是徒弟畢竟是徒弟,再怎麼說都不是鄭家人,對不對?”鄭焯盯住了薑灼。
“王夫人有話便說吧!”薑灼覺得這些高門貴女未免太過虛偽,特特叫她出來,自然是有事要講,又何必繞那麼多道彎子呢。
發現薑灼並沒有俯首聽命的意思,鄭焯有些不高興,撫了撫胸口,故意沉吟一會後,問道:“方才是不是平陽公主府來了人?”
薑灼立時抬頭望了過去。
“聽說你膽量不小,居然敢給公主府的臉色看。”鄭焯哼了一聲,“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叔父意外亡故,我們盡皆傷心,隻是……畢竟死者長已,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
“請王夫人明說。”薑灼覺得有怒火湧上心頭,似乎已然猜出了鄭焯之意。
“在叔父這事上,駙馬的確有錯,隻是他出於醉酒,也並非有意為之,倒不是不可原諒,而且公主韶華之年,身邊又帶著孩子,總不好讓駙馬出什麼差池,留下孤兒寡母艱難度日吧。”鄭焯說到最後,頗覺自己考慮極妥貼。
薑灼冷聲問道:“莫非王夫人之意,竟是要放過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