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薑灼神情冷凝,絕無半點逗弄之間,隴西王終是不敢再造次,陪著笑衝她拱了拱手,正色道:“本王得罪,此後再不敢了,還請薑大夫海涵。”
見人家如此,薑灼也不好再計較,況且還有事相問,自是又坐了回去,思忖片刻後,道:“小女聽過,說是殿下在沈妃娘娘去世之後,便被交予大長公主養育,單從此說,你們自是情同母子。”
隴西王歎了一聲:“說來老太太也可憐,駙馬因與許氏相厚,夫妻二人就沒有和過,到後頭駙馬還鬱鬱而終,沒多久,唯一的兒子又沒了,她當時也沒了分寸,先帝心疼這妹妹,便拿本王這無母的皇子做了人情,就這麼糊裏糊塗的,本王倒與大長公主攪和到了一塊,一晃就二十來年,”說到此,隴西王喝了一聲:“再上酒,今日一醉方休!”
原來是不知不覺間,滿滿一酒樽竟已然空了。
奴仆很快送上新酒,薑灼想想,拿起酒樽,親自倒入隴西王杯盞之中:“小女不免好奇,方才殿下提到的許氏,莫非是許皇後一族?”
隴西王眨了眨眼睛,一笑:“果然猜對了,老一輩子的人,對‘許皇後’三字可是禁忌得很,不過與咱們倒是無關,說來倒可當故事聽聽。”
“殿下便不如說一說?也讓小女長些見識。”薑灼笑著道。
“本王自小在大長公主府裏長大,可是聽到府裏有種說法,那位短命的駙馬之前娶過親,不過後來不知怎得,他被本王姑母給瞧上,先帝少不得百般護著自己妹子,硬是下了旨意,逼駙馬與已然有了身孕的原配和離,然後尚了公主。”
“這與許氏又能何關係?”薑灼故作不解。
“你且不知,駙馬的原配便是許皇後的一位姨母,來往還挺親密,當初先帝逼人夫妻和離之時,許皇後曾上表反對,甚而聽得說,本王那位姑母眼中揉不得沙子,自此恨上許皇後,後來也沒放過那原配,一碗涼藥,生生將人肚裏成了形的孩子打了來,”說到此處,隴西王又賣了個關子:“你猜這事我怎得知道?
薑灼笑了笑:“小女如何猜得到?”心下卻明白了,原來許良人說許皇後吃了仙雲大長公主的虧,根子便在此處。
“本王五、六歲上,有一回睡晌覺之時,聽乳母同府中一位嬤嬤在那擺龍門陣,便聽他們胡謅了不少,最瘮人的,是說姑母那孩子,就是被駙馬前頭那個做了胎鬼的兒子索了命。”
“這話也能信?”薑灼好笑道。
“不是說胡謅嗎,且這麼聽著便是,不過本王如今最信因果,這世上,總是一報還一報。”隴西王先時還嗬嗬笑道,到後頭,神色卻有些黯淡。
薑灼上下打量隴西王,猜出他竟是想到了偠美人,同情之餘,也不免有些瞧他不上,不過薑灼也懶得瞧隴西王這般惺惺作態,反正死人也瞧不見,索性半開了句玩笑:“今日小女開了眼界,原來堂堂隴西王,竟也喜歡在人背後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