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曜所指,便是當年行苑之時,他被人傷及腹部,為了不泄露消息,竟是尋到尚未出師的薑灼替他上藥之事,便是那時,他們兩心相許。
鎮定了一下之後,薑灼從藥箱取出針來,先在諸葛曜手部神門穴上針,隨後又蹲下,幫諸葛曜脫了靴襪,尋到了腳上的三陰交又紮一針,這才走到諸葛曜身後。
不過薑灼卻並立時紮針,實在是發現諸葛曜背後,似乎又多了幾道傷痕,一見便知,怕是這些年新添的,心裏突然覺得有些酸。
“你哭什麼,朕還未駕崩!”諸葛曜嘟噥了一句。
“聖上如何輕言生死!”薑灼嚇得叫了出來,也才醒過神,原來方才不知不覺間,自己眼淚竟落到了諸葛曜後背之上。
“快些紮針,莫非你盼著朕這不寐之症未好,便又染上風寒?”諸葛曜緊著催道。
薑灼忙“哦”了一聲,定過心神,找到心俞、厥陰俞、脾俞三穴,手疾眼快地紮了下去。
待得針上了之後,薑灼趕忙跑出書房,叫人緊著端來幾盆炭火,免得真讓堂堂一國之君受到寒凍,那便真是她罪過了。
屋裏很快暖和起來,這會子諸葛曜就算是坐在繡墩上,依舊挺直著身板,不失軍人威儀,不過他的頭微微仰起,雙眼微闔,似在養神,薑灼此時袖著雙手,站在一旁,也顧自想著心事。
其實她還在琢磨,到底諸葛曜會遇到何等風險,竟讓一向雲淡風清的無涯先生竟也急了,還有,無涯先生為何要去驛館,難道這其中,竟有叫人想不到之事?
“你莫擔心,朕身後是家國社稷,還有大靖百姓的身家性命,自不會白白就死。”諸葛曜突然道了一句。
薑灼猛地一抬頭,看到諸葛曜依舊閉著雙眸,不過方才那話,顯然是出自他口中。
“聖上知道便好。”薑灼咬了咬唇,略有些賭氣地道,隨即意識到自己子一言語氣著實不妥,竟是在埋怨一國之君。
諸葛曜總算睜開眼睛,瞧著薑灼竟笑了起來,好半天後才道:“雖身為軍人,朕卻從未想過什麼馬革裹屍,更何況,朕心中有樁宿願竟是未了,如何舍得就這麼駕鶴西歸了?”
“聖上有何宿願?”薑灼不由自主地問道。
諸葛曜一笑,眼神中竟露出了絲戲謔:“說來實在是叫人汗顏,朕歲數也不小了,仲卿如今都有了兩個兒子,朕膝下無子不算,雖已然娶了皇後,卻到如今未嚐過魚水之歡,如何舍得死,要是傳到後世,可不叫人笑話!”
此時薑灼瞪著諸葛曜,竟是哭笑不得,一向正人君子的諸葛曜,竟學會調戲人了。
羞澀之下,薑灼立時轉過了身去。
“夫妻敦倫,朕已然想了許久了。”諸葛曜竟是說得不肯停了:“班師回京,朕便下旨封妃。”
此時薑灼已經在往後退,思忖著不如離這書房遠一些,省得諸葛曜後來還不知道要講什麼羞人的話。
“魏將軍,您又回來了?”外頭此時傳來招呼聲。
隨後便是魏長歡的回應:“本將有急事稟報聖上,不知聖上可方便?”
外頭的人似是猶豫片刻,隨即衝裏頭報了聲:“聖上,魏將軍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