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海灘很安靜,隻有海浪拍打海灘的聲音,純粹而單調,卻飽含誘人的神秘。
海浪已經沒過邱淺淺的腳踝,冰涼的海水有些刺骨,海水強大的浮力像極了母親溫暖安全的子宮環境,讓人很想沉溺下去。
海水已經淹沒了她的膝蓋,寒意從腳底竄上腦子,讓已經陷入瘋狂的邱淺淺稍稍冷靜了一點。
包包裏的手機鈴聲不停地響起,一陣接一陣,像催命的符咒,邱淺淺很煩,她木然地將手機取了出來,準備扔到海裏。
在扔掉的前一刻,屏幕上的弟弟二字快速地跳動著,像個不安的小兔子,在屏幕上跳個不停。
弟弟。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仿佛帶著奇異的魔力,將邱淺淺從瘋狂的邊緣拉了回來,她停下了腳步,猶豫不決地看著屏幕,內心像被放在火上灼燒一般難受。
邱默奇已經急瘋了,晉陽追不上邱淺淺,隻好跑到家裏找默奇。
一聽說姐姐的狀況,邱默奇心中便是一陣冰涼,他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堅強的女人,能讓她如此失魂落魄的人,除了馬鬱淳那個人渣,他不做第二人想。
他已經連續撥打了二十幾個電話,姐姐就是不接,他急得恨不能立刻飛出去找她。
電話終於接通,邱默奇激動得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他緊張而激動地握緊了手機,用顫抖的聲音怯生生地喚了聲,“姐姐?”他不知道接電話的到底是不是姐姐,萬一,萬一,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冰凍的心瞬間坍塌,露出血淋淋的傷口來。她怎麼忘了,自己還有一份未盡的責任啊。哪怕活得像一條狗一般狼狽,她也不能輕言生死啊。
“嗯。”同樣顫抖的聲線,邱淺淺隻低低地應了一聲,便無以為繼。她拚命咬著手背,竭力不讓弟弟默奇感受到自己的異樣。
在默奇的世界裏,自己就是那頂天的大樹,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庇護,他該怎麼辦?
“姐,回家。”邱默奇用力讓自己將聲音放平,顫抖的雙唇和臉上淋漓的淚水,卻將他心底的恐懼和擔憂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如今的自己,隻能用自己作為賭注,將姐姐喚回來。雖然很無奈很無恥,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知道,隻要自己開口相求,就算再難姐姐都不會拒絕的。
姐姐,若能讓你有勇氣活下去,我甘願做那讓你討厭的負擔,一直到生命的最後。
仰頭望著浩瀚的夜空,邱淺淺大聲地呐喊,將心中的傷痛和委屈化作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吼叫,海浪應和著她的呐喊,一浪更高過一浪,濺起雪白的浪花,仿佛海上精靈,一閃而逝,卻又層出不窮。
回到家中,該來的幾乎都來了,甚至,白飛宇和於坤泰都趕了過來。看到邱淺淺鬢邊白發的瞬間,幾個堅強的男人也不禁心痛如絞。
“姐姐!”
“淺淺。”
“邱姐姐。”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表達的是同樣的擔憂和關切。邱淺淺木然的眼神掃過眾人,仿佛在看電視劇一般,自己和他們之間隔著看不見的薄膜,看著近,實際卻遠到無法觸摸。
邱默奇仰頭看著邱淺淺,纖秀的臉上滿是淚花。莫言在他的身後,扶著輪椅,雙目紅腫。
於坤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定定地看著她,心痛和自責讓他的眼神更加幽深莫測。
晉陽早就跑了過去,用力將邱淺淺抱緊,大聲嚷道,“邱姐姐,你哪裏去了?嚇死我了。”
白飛宇到底年歲長一些,盡管很焦灼,他還是穩穩地坐著,隻是眼神卻粘在了邱淺淺的身上,一切的含義自然不言自明。
邱淺淺疲憊但堅決地將晉陽推開,愛憐地摸摸默奇的柔軟的頭發,喟歎。
邱淺淺勉強扯出一個難看之極的笑容,對客人抱歉道,“對不起,請容我先收拾一下自己。”
讓溫暖的熱水從頭淋到腳趾,冰涼顫抖的身體才慢慢恢複過來。慢吞吞將頭發吹幹,換好衣服,將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邱淺淺才從衛生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