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綣擺擺手:“不會不會,店裏分了好幾個區域,工作區域和休息區域是分隔開的,互相並不會受幹擾。”
凜翊聽罷垂下眼睛,正好對上身邊那擁有一雙明亮幹淨的眸子的小豆丁,嘴角在不知不覺間上揚了一個弧度,大手撫上哪柔軟的發頂,溫聲道:“那就走吧,今天爸爸陪你去看狗狗。”
湊在凜翊跟前的藤原夏樹高興得從地上蹦起來,開心地拍了幾下小手掌,還不忘歡呼幾句“好耶!好耶!”
凜翊拉住雀躍不已的夏樹,捏了捏他肉肉的手掌心道:“你和叔叔先去收拾收拾,準備一下,我去個洗手間,十分鍾後和你們彙合。”
藤原夏樹用力點點頭,“知道了爸爸”。然後突然湊近凜翊,在他還沒回過神之際,踮起腳小嘴貼在他的臉頰“啵唧~”的一下親了一口,便迅速回過身,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凜翊表情僵了一下,而後抬手撫上剛被夏樹糊了口水的位置,情不自禁輕笑出聲。
翟綣見狀,嘴巴不自覺地張開成“o”型,表情怪異看著凜翊的笑容發起呆來。
凜翊感受到有道奇異的目光盯著自己,笑容逐漸消失,隨即恢複如常的冷淡。
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把神遊天外的翟綣喚醒,翟綣尷尬地朝凜翊笑笑,慌慌張張地道了聲“一會兒見”,就火速離開的凜翊的臥室,然而門外早已看不見那不豆丁的小身影……
剛那一碗熱粥下肚,凜翊先前難受了許久的胃可算恢複過來,又和藤原夏樹的一番互動,渾渾噩噩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其實要說起來,他體質並不差,這次會三番幾次的這麼反常,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是凜翊成年後第一次出遠門。
性格使然,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輕易不會離家超過一百公裏的地方。當然,更多的還是因為集團事務繁忙,不管是被作為集團繼承人重點培養的那段日子,還是在此之前的學生時代,更不用說接手集團事務之後了。
可以這麼說,凜翊這麼多年來,滿腦子不是學業,就是事業,他的身心由始至終被這些東西桎梏著,那些本該在所有年輕人腦袋裏幾乎都出現過的想法,什麼“說走就走的旅行”、“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在他的世界裏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這也是凜翊和凜木的不同之處,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同樣的環境,過著機械般不斷重複的生活,凜翊甚至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或難以接受的,大概是這麼多年習以為常,自然也就麻木了。
以至於這次出來,已經是即將奔三的“中老年人”,本該成熟穩重的氣質全無,冷靜思考能力完全喪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漿糊的腦子。
別看他表麵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其實身體早就搶先一步做出了各種不良反應。
隻是他一向沉默慣了,也沒有向誰示弱,或者說撒嬌的習慣,長期過度的勞碌導致的慢性胃病,從離開家那一刻起就已經反複發作了好幾次。
所以在翟綣家的那頓晚飯,即便一桌都是讓人垂涎欲滴的地方家常菜,但他也隻禮貌性的吃了幾口,便安靜地坐在那聽櫻井弘彥操著那口不倫不類的半中國話和翟綣一家談笑風生。
現在休息了一夜,加上吃了那碗舒心暖胃的粥,整個人才滿血複活。
凜翊在洗手間認真的洗了把臉,擦幹淨手,便不多作停留,大步往外走去。才剛走到門邊,腳步頓了一下,低頭盯著反光的地板幾秒,又折了回去,在偌大的鏡子前停下。
看著鏡中那表情略顯冷硬的臉,凜翊深深呼吸了一下,片刻後,凜翊再次走出洗手間時,有什麼東西似乎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