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趙葉蓁受不了她一臉和煦的笑容，隻覺得陰風如刀子往骨頭裏刮。
“大姐姐今日還有別的事嗎？”
“哦，”桃夭看她頂不住，笑意加深，“我來代母親上柱香，你也知道，她在小佛堂禮佛太久，可畢竟是小佛堂，心意還是沒有琉璃寺足。”
見對方還是繞來繞去，趙葉蓁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也懶得去和她計較這些彎彎繞繞。
“那，姐姐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趙桃夭也不反駁，點點頭隨她了。
這讓趙葉蓁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對了，”她在身後提高了音量。
終於來了，趙葉蓁繃緊神經。
“我過些天會隨父親去宮中賀壽，母親也會去，沒辦法，雖這些日子禁閉，但到底還是一家主母，宮宴是逃不掉的，有時候，名分累人，你說是不是，三妹妹？”
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她覺得今日桃夭的段數實在是有些不夠看，難道自己之前看走眼了，這不過是一個表裏不如一，在家一直按捺自己裝作乖巧，勉強有些聰明勁的女孩？
自己之前那些奇怪的感受，全來自於她的武學天資和後天習得的妙音心經，而非是出於這個人。
“名分累人啊，笑不能笑，哭不能哭，天天活的像戴了麵具，一舉一動全不由心掌控，這麼說來，確實是害人不淺。”
趙桃夭臉上的笑容僵住。
“三妹妹說的精辟，如此，我便走了。”
“姐姐走好，不送。”
她朝著桃夭頷首，注視她的身影出了大殿，步入琉璃寺門前通往山下的長長階梯。
階梯年代古老，石板龜裂，偶有雜草竄生縫隙之中，空山新雨後，茵綠的青苔密匝匝自下往上覆蓋。
斜裏衝出個提著一籃雞蛋的大媽，行色匆匆，也不看路，徑直撞上了趙桃夭。
變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趙葉蓁的一句小心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
沒想到桃夭雖然麵色難看，思緒紛飛，身體卻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她順勢回旋，伸出手臂去撐住台階，準備借力站起。
這本身對於習武之人是很容易的事，也並不會狼狽地摔在地上，可慘就慘在那婦人一筐雞蛋咕嚕嚕全灑了，有些破碎流出蛋清蛋黃，有些運氣比較好，隻是順著階梯往下滾去。
桃夭手接觸到蛋清之時就暗道不好，本身身體慣性就大，蛋清又太滑，竟是沒撐住，順勢朝山下滾去。
“不好！”饒是趙葉蓁此刻也變了臉色。
她雖然不喜歡趙桃夭，但與她並沒有深仇大恨，這一摔下去沒有人去攔定然是頭破血流。
緊接著趙葉蓁足尖輕點，運氣與足下，雖不能像白其琛那樣行走如飛，但必要時調整身體機能，加快速度還是可以的。
哪知她身邊的和尚們反應比她更快，早就往山下衝去，隻是無人會使用輕功。
趙葉蓁將她堪堪攔下時，這個天之驕女早就變得狼狽不堪，身上皆是泥濘，凡是出露在外的皮膚就沒有一處還是完好的，最麻煩的還是額頭上的傷口，此時正源源不斷往外冒鮮血。
“快叫大夫！”
她厲聲吩咐後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