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葉蓁被白其琛挾著穿梭在夏夜的冷風之中,麵無表情,想來鮮活的眸子也不複往日靈動,倒像是枯井一口。
“蓁蓁,會好的。”
白其琛試圖安慰,並找她搭話。
“嗯,”身邊的人突然從鼻子裏發出一聲類似極低歎息般的聲音,“我知道。”
“你是不是怨我?”
他頗有些自嘲道。
“我怨你做什麼?”
她機械一樣的語調終於有了起伏。
“怨我......我的父親是這種人。”
“哼,”趙葉蓁一聲嗤笑,“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聽見自己心中大石落地的悶響聲。
“楚有和氏璧,秦欲要之,利誘不成將以威逼,有什麼奇怪的。”
她沒頭沒腦地說出這樣一句話,每個字倒是都懂,可連在一起白其琛是真不明白。
什麼和氏璧,什麼楚,秦的。
這讓名滿天下的鳳遺公子第一次有了一種無知的感覺。
像是發現他的困惑,趙葉蓁輕笑道,“哦,抱歉,我又胡亂說話了。”
她並不像去花費心力解釋這些沒頭沒尾的東西,如果有一天,還有那麼一天,兩人能促膝長談的話,她也不是不願意將一切都告訴他。
隻是現在,這種可能變得微乎其微。
趙葉蓁突然意識到,在自己心裏,這幾個月的相處,使得這個總是戲耍她,又神出鬼沒的男孩變得如此特別。
他天生有一份逍遙氣度,灑脫不羈像是天邊星辰,明亮耀眼,可是抓也抓不住,也沒人想去抓住他,大家都覺得,這樣亮的星,隻要照我一段,我便能尋得方向。
“我姓施,這樣的姓氏注定了我將被眾人搶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不能怨你父親,他沒有痛下殺手血流成河,我已經很慶幸了。”
她想了想還是這樣解釋道。
“哈哈,”白其琛也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他,我父皇不是什麼好人,卻還算一個清醒的人,因為清醒才當了這麼多年皇帝,他知道殺了你們對他沒好處,畢竟他還對外宣稱皇室擁有《碧海潮生曲》呢。”
他的風清雲淡幾乎要讓趙葉蓁一度以為說的不是他的父親,而不過是個普通的,無關緊要的人。
“生在帝王家,哪有什麼仁愛之心。”
“不是的!”
她驚聲反駁,斬釘截鐵,聲音在晚風裏也一樣清晰可聞。
“你不是這樣。”
白其琛愣了一下,“我怎麼不是這樣,上京最無情的就是鳳遺公子,我講究等價交換,若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就要付出我感興趣的什麼。”
“那我呢?”
趙葉蓁反問。
“你啊,”白其琛又是微愣,“你是我隨心所欲的產物。”
他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可那份溫暖又真真切切地被趙葉蓁看進眼底。
“不是的,”趙葉蓁自顧自說道,“你的等價交換,其實總是用自己的全部,去換對方的一點點,可是你聰明,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值得這樣去做的,所以他們才覺得你反複無常,陰晴難測。”
白其琛斂了笑容,“或許是這樣。”
趙葉蓁卻不再糾纏這個話題,“那照你這麼說,我父親不會有事咯?”
“嗯,想必沒有生命危險,皮肉之苦嘛,我可不敢保證。”
看著對方的包子小臉又糾結在一塊,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想著怎麼笨拙的安慰她,沒想到對方先開口。
“那就好,我一定會再回來。那時候,”她轉過臉來定定看著她,眸子裏映照著滿天星辰,“希望我們不會反目成仇。”
“永不。”
他也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