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告訴我,你一直當我是什麼人?”他認真地,我第一次看見他這種逼人的眼光,讓我有些恐慌。
“我要聽真話。”呂不韋說。
“恩人!”我胡亂說。
呂不韋臉上掠過失望,沒有說話。
“相國。”我忽然不好意思起來,“相國很好人,真的,我一直都很喜歡,很感激相國你。你給我這麼多東西,這麼多關懷,我覺得我就像你的女兒,你就像我的父親。”
他臉色緩和了些:“阿房,你會不會害我?”
“怎麼會?我怎麼會害相國?”我連忙說,“相國對我這麼好,我喜歡相國還嫌少了!”
他認真地:“假如想讓我不好過的那個人是大王,那阿房你還會當我是你的恩人,是你的父親嗎?”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難道他已經察覺嬴政對他的敵意?還是未雨綢繆?但,為什麼他會試探我?我不過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而已,難道他覺得我是他對付嬴政的棋子?
“阿房。”他又叫了我一聲。
“怎麼會!”我口是心非,“相國是大王的仲父,大王怎麼會讓相國你不好過?”
我心中悲傷纏綿,忍不住捧住呂不韋的左手。
他沒有抽回手:“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天呢?阿房,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不會的!”我堅定地,心中抱了許多幻想。
他又輕笑幾聲,反過來握住我的手:“大王,他是個聰明的人,有時覺得他像他父親,有時又覺得不像。我都搞不清除了!但現在,他還是個孩子而已。”他說,“現在,他什麼都不懂!”又想了一陣,“假如他父親還在,他一定會更好罷。”
我沉默。
“阿房,大王太年輕了,他不懂怎樣愛你。”他總是突然提起這個。
“嗯?”我不知道說些什麼。
“阿房,你不要嫌我囉嗦。”呂不韋輕輕握住我的手,“畢竟我是過來人,我也年輕過。我也走過很多彎路,我對你說的一切,隻是希望你不要走我走過我的彎路,不要再經受我受過的痛苦而已。”
他說得如此誠懇,一點都不說教。
他淡淡地:“我家當初並不富裕,我父親你也見過,一個強橫的老爺子而已。很多事,他不懂,也沒人教我,我隻得自己一步步一跌一碰地自己走過來。我不懂如何為人處世,不懂怎樣跟那些王官貴族打交道,不懂得怎樣去識別人心,自然人生多波折。”他並不自憐,平平地敘述,“但現在,你有我,阿房,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有什麼不懂的事,盡管來問我,跟我說,不要怕我,知道麼?我不會害了你。”
我忍不住感動……
我獨自回院子的路上,看到一群慌亂走動的人。
“禍事了,禍事了!”一個老媽媽神色張皇。
“什麼事?”我拉著她。這裏能有什麼事?難道發生火災?
“那個女孩有劍!”她說,“男人都打不過她!”
這樣的人世上還有幾個?
我連忙往呂不韋的主屋那裏趕!
一大把男丁堵在門口,不走也不進去,光是嚷嚷的。
我連忙大叫:“不要吵了!”端木之和最容易煩人,我怕她一不高興,把他們全殺了怎麼辦?誰都別想保住她!秦國最講究遵循法例,頗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