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啊,如果說這是人生的一個慘事,有比這慘的嗎?有,那就兩個相同命運的人。
還有更慘的嗎?有,就是這兩人結婚了。有沒有更加慘的呢?有,就是結了婚,兩人還有一個孩子。至少花豹是這樣認為的,他對這人是同情的。
不過,張山峰是不會屈服在命運曲折捉弄之下的,他是拐了一個湖南農村的女同學跑到這裏來的,倆人竟然能夠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地生存下來。他後來在改革春風裏開了家農藥店,貼補家用,又從老紅軍那裏獲得單位的公租房。
長期的賣農藥生活使得他的皮膚和健康非常糟糕,渾身是濕疹,由於政策原因,農藥店關閉了,來這裏擔任交通員。可他還是偷偷地憑借老關係,在認識的農戶間倒賣違禁農藥和種子,多年的經營,其人脈基礎紮實,又加上善於指點專業問題,深得農戶喜歡。他不僅賣農藥,還私下玩起對賭體彩開獎號碼,精明的頭腦讓他賺了不少錢。
說來也有趣,他老婆名字叫李莫愁,也在這家單位任職,還好一點就是和花豹一樣是記賬員。頭一次聽到倆人大名,花豹不禁暗呼,太巧合了,絕對是巧合,金庸老前輩在寫小說時,不可能會想到這一方麵的。
張山峰從衣兜裏掏出香煙和花豹一人一根蹲在行車道護欄抽了起來,張山峰道:“沒有啦,隻是趕著去填單,你懂的。”,花豹當然懂,時間到點了,凡是民間博彩業者都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所有的流程。
“那不耽誤你了,快去吧。”花豹善解人意地道,張山峰指著花豹的襯衫道:“多少錢,我賠給你。”,花豹大方地擺擺手道:“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不值錢的,趕快去吧。”。
在市場衣服被勾破是常有的事,張山峰也不客套,拍了拍花豹的肩膀,快步趕著去找轉悠在市場裏的收單人。看著他一路被人扯住問話,花豹覺得有趣,真是個人才,簡直就成了市場的“大仙”,大夥問的都是那句“今天開什麼號碼呢?”。
同學不在,他接車去了,隻留下個小工在顧攤子。唉,今天可能出門沒看黃曆,什麼事都不順利,還遇上了薑曉珍這個禍水。花豹不好在人家做生意忙活的時候在旁邊站著,他找了個附近小吃攤坐下。
叫了一盤炸溪魚,要了碗加足料的打鹵麵,花豹風卷殘雲地一掃而光,最後再叫來兩瓶啤酒,慢悠悠的品嚐。天色已晚,市場的燈光亮起來了,但熱鬧場麵也接近尾聲,不少攤位已經開始用大掃把清理衛生,把滿地的垃圾集中到路的中央,等候公家的衛生隊來收取。
聽到身後一聲輕微咳嗽聲,花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肯定是薑曉珍啊。她也到這裏吃點心,要了和花豹同樣的東西,還故意坐到花豹的對麵桌子。花豹習慣性地要開口問她有關孩子的事,話到嘴邊及時收住,幸好沒問,孩子不是自已的,關自已屁事啊,被騙得團團轉,還如此犯賤。
“老板!算賬!”花豹見了薑曉珍,酒喝不下去了,雙手按扶桌子起身要走人。後邊來了一人,他把花豹重新摁回座位,花豹一瞧,是張山峰,他道:“正巧,你在喝酒啊,一起吧。”。
花豹納悶地問道:“怎麼,已經開獎了,你中啦?”,“哪有那麼快,不是湊巧嗎?我路過這裏,看見你在喝酒,也想喝兩杯,一塊吧。”張山峰隨便編了個借口,其實他知道花豹身上這件衣服的價格,心裏過意不去,想請他喝兩杯賠罪。
知道張山峰的心思,花豹道:“你喝吧,我要回家咯。”,張山峰臉一板,不高興地道:“我連老婆都轟回家了,你今天非陪我喝兩杯不可。嘻嘻,我也在等開獎嘛,相請不如偶遇,咱哥倆從沒在一起喝過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