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呀!這個警官這麼麵生,工作好勤奮,這麼熱的天,還在工作。”
洪劍抬起頭,看了一眼,衝著他陰陽怪氣說話的來人,好麵生,肯定沒見過,站在身後的李大勇,輕輕用手拉了拉洪劍的衣袖,小聲提醒著他:“這就是熊家婆”。
聽說是“熊家婆”,洪劍便停下筆,仔細打量著那些渣車駕駛員口中的老板。
身高在1.60米上下,五十歲來歲,穿著樸素,大大的腦袋,挺著個渾圓的啤酒肚,眉弓很低,眉毛很長,眼睛卻很小,遠遠望去,就象眼睛藏在眉毛裏一樣,皮膚又很黑,小眼睛下還吊著兩個很深的眼袋,的的確確象一個“熊家婆”。
後麵還跟了個女人,也是五十歲左右,微胖,留著短發,個子也不高,皮膚也很黑,牙齒有點齙,顴骨稍顯突出,穿著普通的黑色短袖,灰色長褲,腳上一雙普通帶掛的女式皮鞋沾滿了黃泥,看得出才從工地裏出來。
“你還要不要我們吃飯嘛!”,“是不是沒給進貢嘛!”,“扭倒廢!”。
“中秋節才沒過好久,春節不是還早嗎?這麼早就出來找過年錢了,冤枉錢找多了,會得報應的。”
“還不是仗著穿著了一身黑皮,脫了衣服,我看比誰都不如!”
尖酸刻薄的女高音就是從這位黑衣婦女口中湧出的。
“老板娘,別個警察也有任務。你看到的哈,這帳要報喲。”
一名年級大點的駕駛員可能也聽不下去這種惡毒的話語,為交警辯解著。
“有任務就不要我們活了呀!無非是政府養的狗,餓了就要出來咬兩口。”
“老娘,今天就要看看他填不填別人的!”
這女人說著牛都踩不爛的話,遇著誰,不想發火的肯定少,這麼多年過來,洪劍在執法中,什麼樣的場合沒見過,似這種 想用話語激怒民警,從中渾水摸魚,挑民警言語和行為上的毛病,讓民警服軟,害怕。甚至把事態擴大,在到互聯網或各種新聞媒體上亂炒作,詆毀民警形象,讓公安機關處於被動的地位。從而達到不受處理,發泄私憤的目的。洪劍早就見識過。
有此意識,洪劍無論她怎麼說,就是不開腔,冷眼看她的戲要唱好久。
下意識地看看執法儀還有電沒有,見執法儀紅光閃爍,一時半會還不會熄滅,心稍放寬,洪劍知道,新時期的執法環境條件,對民警的過高約束和要求,不再是過去老交警時期,可以隨意的執法,沒有執法儀取證,沒有執法儀保護,民警執法不知有好被動。
怪不得從公安部到基層大隊都如此的重視民警執法時用沒有用好執法儀,若沒用,肯定會被處罰,洪劍的老同事湯懷就曾因沒用好執法儀被關過禁閉。就連美國這樣的強國在這方麵都要向中國取經。不用說何元虎非常重視執法儀的運用情況,逢會必講,就連洪劍這種自信的老交警也從最初對執法儀的討厭變到無比的喜愛。
加快速度將剩下的單子填完,迅速將違法駕駛員打發走,他知道,聚集的人越多,出現意外的情況越大。
剩下還沒填的幾個人,洪劍幹脆也教育放行了,並不是洪劍怕了,一是的確手寫麻了,二是見有幾個駕駛員也跟著老板娘幫襯著,洪劍怕這些人趁火起亂,出現意外影響警民關係,三是有意讓吵了半天的女人看到有效果,滿足她荒蕪的靈魂和藏在骨子裏的虛榮,萬裏長城今還在,讓你幾個又何仿?
身邊沒有了自己工地的駕駛人員,“熊家婆”夫妻兩脾氣也沒有以前火爆,女人還是那樣氣鼓鼓地站在旁邊不停地咕噥著,男人卻又是遞煙,又是哈腰。
“警官,貴姓,高抬貴手,熊某不是懂不起的人。”
“相逢是朋友,說不定你以後還會找我幫忙吔,渝南區沒有我熊某辦不了的事。”
洪劍知道,這些渣老板既然能夠做渣場,和方方麵麵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也許這對其貌不揚的夫妻說不定就會有很深的背景。
洪劍從來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的內涵。
“我們都不抽煙,你自個抽吧。”
男人見遞煙不成,就自顧掏出打火機點了。
“熊老板,你真的想多了,整治渣車的違法行為,是我們的職責。”
“你沿途過來也看得到,到處是棄土。”
“你們今天的車超載行為,特別嚴重,群眾報了好多警。”
洪劍嚴肅地說道,性格一向急的他,故意放慢了語速,更不能帶把子,怕這對老板夫妻抓到語言的把柄。
“哎呀!警官,認真了水都喝死人。我們做渣車的人也很不容易啊,到處要為人,到處要打點,如果你們的罰款過多,我們也真的做不走啊!”
“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警官適可而止,高抬貴手如何?”
“任務都做得完嗎?做的越多,得罪人就越多啊,何必損人不利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