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洪哥,強哥就擔待了哈,我走了。”
曹銀環連警服都沒脫,隻把裝備和警帽遞給了張老七,抱起孩子,帶起老婆便急匆匆離去。
馮強坐在“依維柯”的副駕上,和上次張小冬一樣,不言不語,表情嚴肅,若有所思。
“怎麼還再為銀環擔心嗎?”
“不是,不是,洪哥。”
“那一定有心事?我學過心理學。”
“是的,洪哥,老婆還在蘭州教書,兒子比銀環的還小,我找過政治處寫過書麵申請,想把她調過來,半年了已沒音訊。”
內向的馮強終於說出了實話。
“我知道政治處肯定努力了的,昨天還電話告訴我,許多學校老師都沒空缺。”
“那你現在跟哥一樣,實際是光棍一人,每天晚上都獨守空房。”
洪劍為緩解馮強悲哀的情緒,故意把話說得很幽默。
“同是天涯淪落人,殊途同歸嘛,結果都是一樣吧。”
馮強答著,臉上還是麵無表情。
“那你的房子也是租的,並且隻有你一人?”
“是的,沒辦法,過年過節我回蘭州,放寒暑假,她娘倆過來。”
馮強臉上了帶著無奈的表情。
洪劍聽著,心中難免升起陣陣惆悵:遠離故土,遠離妻兒,隻為實現七尺男兒的夢想,但現實又有太多的無奈。
“好啥,你就可以金屋藏嬌了啥,你這種帥哥,還怕沒女人喜歡嗎?”
張老七從車後不知何時插了一嘴。
“閉住你的烏鴉嘴!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洪劍怒斥著張老七。
“那間破房,還藏得了嬌嗎?我這點工資,兄弟也藏不起啊,何況兄弟也沒資格藏嬌了呀,七大哥。”
馮強說話有一絲幽默,有一絲無奈。隨之而來的是他一聲的歎息,一臉的惆悵。
“今天巡邏防控還順呢,一個小時都還沒警呢!”
一陣沉默後,見馮強有不太好的情緒,張老七故意岔開了話題。
也許真的是有的話說不得,一說就至,張老七的話 剛說完不久,一頻道就傳出了:“流動0x1,請火速到華能花園出警,家庭暴力糾紛……”
“好的,我們馬上就去。”
洪劍趕緊拿過對講機答著。
“你這狗嘴,吐出的象牙會刺死人。你不說,它就不來,你一說它就來,你真的有仙術啊。”
洪劍故意開刷著張老七。
華能花園是九十年代修的老小區,樓距近,小區內無停車庫,車輛可以直接開進小區,小區本來不寬的路麵上停滿了車,就連行道樹之間也被見縫插針地停滿了各種車,整個小區顯得雜亂無緒,洪劍好不容易才找了處空位將“依維柯”停下。
一陣辛苦的找尋,才找到了報警人家的位置。
報警人打開房門,那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到處是傷痕 ,嘴角還有血跡,紅紅的眼睛肯定剛哭過。
“進來吧,將這不孝之子帶走吧。兒子打老子,天地下哪有這天理?”
“不著急,慢慢談,你或許有委屈。”
馮強還是用著他標準的普通話說著。
聽到有委屈,男子眼中的淚水撲簌簌地掉下來。
細心的馮強不忘遞上了手巾紙。
洪劍見此人和上次那位三輪駕駛員一樣,和自己年齡相仿,並聽他說被兒子打了,同樣為人之父,心裏難免同情。
想起以前洪晨陽的叛離,有時也會動手動腳的,幸好小家夥一時半會還打不過老子。
男人也許都是這樣吧,沒生孩子前都想生兒子,延續自己的男性生命和姓氏,真生了,長大了,往往最會跟自己做對。洪劍腦子裏飛快地想著。
“我兒子,今年高二,成績一般,跟我商量讓他讀播音主持藝校,學費要兩萬多,我一個工人給點生活費尚行,一次給這麼多,的確困難, 她媽媽和我離異,但還住在一起,在新疆做生意,常不在家,也不拿錢給孩子,孩子也總聽她的。”
“關鍵是,孩子渝州話都說不清楚,普通話更不用說,還讀什麼播音主持,還天天回家玩電腦,你說給錢給他讀藝術學校能行嗎?”
男子說完,又流出了淚。
此時,從裏屋衝出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大聲吼叫著:“你隻說我的錯,你不好好說,動手就將我的電腦砸了,那是我媽拿錢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