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缺腿,有的缺胳膊,有的一看就是個瞎子,殘疾人多,老年人也不少,有的中年人,目光呆滯,麵無表情,讓洪劍想起了黃崖鎮瘋人院裏的類似表情。許多人麵色慘白,穿著破爛,頭發長亂。
洪劍此時似乎讀懂了居委會的良苦用心。
“政府就隻有公安一個部門嗎?”
“反腐不是收繳了貪官這麼多財產,那些錢到哪裏去了,資助點我們這些弱勢群體嘛。”
“警察就是好,不象那些爛城管,我們無職無業,擺個攤,還追得象在追哈兒。”
……
聽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一向同情弱勢群體的洪劍心中象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
瞟了一眼站在主席台中央的蔣誌偉,早沒了剛才開玩笑的雅興,臉上毫無表情,眼睛也似乎有些濕潤。
聽到皮卡熟悉的響聲,機動一組的人員和社區人員立馬跑出去,幫著先出去的一幫人又一陣忙活,又在會議室堆起了一座小山。
居委會主任發完言後,蔣誌偉又是一番慷慨激揚的講話:“公安機關不會忘記養育我們的人民……政府的溫暖時時在大家身邊,我們和人民群眾心連心……大家一定要自食其力,做一個自強不息的強人……”
蔣誌偉最後說道:“我念到名字的,就請站起來,一是領東西,二是和幫扶者見個麵。”
蔣誌偉的幫扶對象是一個八十多歲孤寡老大爺,站起都顫顫巍巍,蔣誌偉不讓他上台,而是親自把米、油、毛巾送到他手裏,又見蔣誌偉單獨給了個信封給了那個老人。
當蔣誌偉喊到李娟娟時,站起來的是一個坐在最後一排的六十歲左右的女士 ,洪劍一眼就認出那是上次報警抓武瘋子女兒的趙女士。
看到趙女士,洪劍一下明白了原來上次那瘋女就是李娟娟,急忙提了一袋米和一桶油上前遞在趙女士手裏說:“趙老師其實我就是娟娟的結對幫護人,以前工作沒做好,對你們關心不夠啊。”
“我早就看到你們了……隻是覺得上次太麻煩你們了,所以……不過真的得感謝你這幾年對我們家的幫助,社區把你給的錢要麼買物,要麼給現金是轉交了的。”
提著米和油的趙女士可能是激動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哪裏,哪裏,這是我們應盡的職責。”
洪劍回答得很誠懇,臉上看得出沒有半點虛假的掩飾。
“趙阿姨,你好。”
“好,好,兩位警官好。”
曹銀環和馮強也過來和趙女士打著招呼。
“小娟娟怎麼樣了?病好些了嗎?”
二人表現得很關切。
“黃崖鎮瘋人院催了幾次去接人,我那口子說,為了保險起見,還住一個月,萬一回來又發了,又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那苦命的女兒啊!還沒有三十歲……”
趙女士眼角掛著了淚水,說話有些哽咽。
“不要傷心,趙女士,人的命也許是天注定,也許今生她該有這樣的劫難吧,或許不知哪天,她一下就全好了。”
“你和你老伴,平時要開開心心過好自己的日子,真的不要擔憂太多,一切隨自然吧。”
洪劍是有心的人,真會安慰人,說得到點子上,說此話的目的是想讓趙女士真的要麵對現實,過好自己的生活。
趙女士點了點頭,也許是默認,眼睛裏閃爍著認同的光。
人在麵對不可更改的現實時,也許誰在最後都會選擇默認,如果有過多的責怪和不滿,隻會更多地傷害自己,就比如傷口本已流過血,如果過多的去翻弄,隻會流更多的血,洪劍想著,這也是他安慰趙女士的初衷……
“趙女士,這是兩百元錢,本拿不出手,我也沒準備,你就收下給娟娟買點補品。”
“這怎麼行呢,前兩年,你就拿了……這次又拿了油、米。”
“這是我的意思,請不要推脫了,這麼多人,看著不好……”
“好吧,我就不客氣了。”
趙女士接過錢,眼睛裏看得到些許淚花。
沒有念到名字的 ,就是後來居委會加上的,每人也都領到了米、油,條件最差的還有臘肉、毛巾、水果。
會議室裏充滿了熱氣,或許有人多的因素,或許更有情緒的因素。
整個會議室暖暖的,一點沒有冬天的寒意。
送別民警的路上,幾個中年人不斷向蔣誌偉喊道:“我們到你們那兒當個協警,可不可以?”
蔣誌偉笑答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們要先到社區去報名,條件合格的我們擇優錄取。”
洪劍聽完蔣誌偉講完,心道:也許用這種方式去幫扶,或許比一年送點慰問品之類的好得多吧!而那些條件不合格的更多貧困戶呢?也許脫貧措施應更加完善吧。
坐在回程的車內,除了窗外車輛行進時刮起的呼呼冷風,車內靜默如水,沒有來時的有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