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凝了神色，“因為李小姐命不久矣，危在旦夕，若想活命，必得爭分奪秒，你們二人，關心則亂，一定會阻礙我救治，是以出此下策。”阿二滄桑的臉上現出迷茫，不過很快就也昏倒在地。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卻突然想起什麼，“咦，為什麼他們全都中迷香了，我和金不換卻沒有？”秦墨亭笑了笑，“你們都聞聞自己的手腕。”我連忙舉起手來湊到鼻頭嗅了嗅，居然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這是什麼味道？你什麼時候弄到我們身上的？我怎麼沒發現呢？”秦墨亭白了我一眼，“這也是我自己做的，用了茶葉、麝香、冰片、蘇合香、安息香、樟腦、薄荷、連翹等十幾種提神醒腦的藥粉混在一起，最最關鍵的是，用螢火蟲磨粉做藥引，最後釀成藥膏，用白玉盒子封起，在桂花樹下整整埋上三年，才可取出使用。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神清氣爽。隻消沾上一點，幾乎能抵抗世間所有迷藥。”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至於怎麼弄到你們身上的，若是這都會被你們發現，我這招牌豈不是早該卸了？我又湊著手腕猛吸了兩口，果然發現那幽香之中，有淡淡的桂花味兒。我驚得快要掉了下巴，螢火蟲既少且小，要抓住它們磨粉做藥引子，這膏做起來不止淘神還要費力，秦墨亭在杏林界，真的是神一樣的存在！“聽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救這李大小姐一命？”我盯著秦墨亭問道。他點頭，“把她弄到床上去，事不宜遲，她的手下大概兩個多小時就會醒過來了，我得用兩個小時之內把李小姐的降頭解了。”我心裏懟懟的，不知道這解降的過程到底有多驚險，以至於秦墨亭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居然還要把李小漁的兩個衷心耿耿的手下給弄暈才敢下手。隻見他麻利的在李小漁身下墊了一塊很厚的棉墊子，又掏出一塊黑黑的片子，點了一根蠟燭在上麵烤著。烤著烤著，屋子裏突然氤氳起一陣陣異香，金不換蹙起眉頭，“迦南香？這是迦南木片？”我忍不住笑了，對金不換腦袋點了點，“說你在水裏泡糊塗了你還不承認，迦南木雖然堅如磐石但它也是木頭，遇火還是要燃燒。這玩意雖然有迦南木的異香，但是在火上烤了這麼久，也沒半分燃燒的痕跡，怎麼會是迦南木呢？”金不換聽了我的話，也沒說什麼，我們倆一起轉過頭去看著秦墨亭，等待他給我們解釋那發出異香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秦墨亭看了看我倆，麵無表情的說道，“這是迦南骨。”“什麼是……迦南骨？”我不明所以的問道。“從活人的身上取下骨頭，以處女和嬰兒骨為佳，在上千年的迦南樹幹上挖出小洞，把骨頭填進去，讓迦南木重新生長，直到骨頭與木頭融為一體，那骨頭就會慢慢汲取木頭的香氣和養分，十年百年之後再將骨頭取出來，這骨頭就是解南陽降頭苗疆巫蠱最好的法器。”秦墨亭不緊不慢的說著。我的背上漸漸滲出了冷汗，他手上拿著的，竟然是塊人骨！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他將李小漁的上衣掀開，露出了她圓鼓鼓的肚子，本來她的肚子就大得嚇人，掀開來看，更加嚇人！那肚子比身懷六甲的孕婦還要大，李小漁白皙的皮膚已經漲的透明了，幽藍色的毛細血管根根可見，仿佛就要撐開皮膚隨時炸裂一般。而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那些清晰可見的毛細血管裏不知道遊弋著什麼東西，一鼓一鼓的蠕動著！“天啊，那、那是什麼？”我指著那些蠕動的血管問秦墨亭。秦墨亭淡淡道，“降蟲。”說話間，他已經用那片鋒利的骨頭割開了李小漁的皮膚，瞬間有黑色的血水流出，秦墨亭任由那黑血流淌，卻把燭台端到李小漁的腹部，讓火焰幾乎貼著李小漁的皮膚開始灼燒，隻聽到滋滋的聲音，血管裏的不知名生物受到烤熾，蠕動的更加迅速，不一會兒，全都順著傷口爬了出來！隻見黑色的血流裏混雜著一條條血紅色的蟲子，外形和蠍子一模一樣，一出李小漁的身體，就開始四處逃竄，我湊上去想看看它們到底是什麼，秦墨亭卻嗬斥道，“別靠近它們！這些血降蟲隻要鑽進你的身體，就會拚命繁殖，不出十天你就會和李小漁一樣。”金不換聽了秦墨亭的話，迅速的把已經嚇懵的我拉到一邊，又從藥架子上拿了一個小口葫蘆，毫不畏懼的在血泊裏把那些亂跳的蟲子全都裝進了葫蘆裏。秦墨亭雖然沒說話，但是看向金不換的眼神很是欣賞，看來金不換所做正是他希望的。那些蟲子清除完以後，我才敢往李小漁望去，卻發現她的肚子居然已經慢慢的消了下去，現出窈窕姿態。秦墨亭拿了一根細線，用金針幫李小漁縫合起傷口。一切就像是經過精確的計算的意義，李小漁的降頭剛剛解掉，躺在地上的阿大阿二也都醒了過來，兩人看到李小漁身下的黑血，全都神情的緊張的衝了過來，阿大更是一把抓住了正在擦拭手上血汙的秦墨亭，“你這個奸人！你把小姐怎麼了？”眼看著阿大就要動手，我著急的喊道，“你這個蠢貨，沒看出來秦大夫救了你主子嗎？”阿大聽了我的話，將信將疑的又朝李小漁看了兩眼，隻見李小漁原本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蛋漸漸地現出紅暈，腹部腫脹也幾乎全部消失。一直不動聲色的阿二給魯莽的阿二使了個眼色，阿二這才鬆開了手，上前去輕輕地拍著李小漁的肩膀，“小姐，小姐……你還好嗎？”李小漁長長的睫毛抖了抖，緩緩睜開了大眼睛，正準備起身，就咧著嘴叫喚起來，“哎喲，好痛~~”她低頭朝自己的肚子一看，看到長長的傷口，嚇得尖叫起來，半晌才回過神來，“啊！我的降頭解了？！”阿大阿二見李小漁又活蹦亂跳起來，有些尷尬的轉過身對秦墨亭鞠躬道，“秦大夫，剛才失禮了。”秦墨亭神色傲慢，既沒接受他們的道歉，也沒有說什麼難聽話，隻是拿手帕不斷地擦拭著那片迦南骨。氣氛很是尷尬，金不換見狀，將手上的葫蘆遞給了李小漁，“喏，這就是你身體裏種的降，這叫鬼頭蠍，天生貪吃，需要寄生在血肉之軀裏，不斷地汲取養分，這就是為什麼你中降以後，永遠都那麼饑餓的緣故，它們汲取了養分，就會在人體力不斷地膨大，所以你的腰會越來越粗。一般的大夫根本查不出病因，更取不出它們，因為它們連接你的血肉，即使有人能弄出它們來，也要牽連著你的血脈盡斷。幸虧秦大夫有迦南骨，迦南的香味是鬼頭蠍的天敵，鬼頭蠍隻要聞到迦南的香味，會立刻失去活力，一點點的萎縮，膨大的身體也會化成膿血，這就是為什麼秦大夫給你放出那麼多黑血之後你就恢複腰身的緣故。”李小漁聽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展出笑容，這一笑頗有傾城風範，“哇，我真的一點兒也不餓了也耶！”她的眼睛也追向了秦墨亭，眼神裏不再是桀驁，滿滿的都是崇拜和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