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同為淪落淒苦之人更能感同身受,在夏姬的苦苦哀求下,幾位老婦人最終心軟同意將她掩藏最終免遭侍衛搜尋。夏姬該慶幸,有了那些老婦人的幫助,自己才能輕易的從侍衛眼皮子底下潛逃。隻不過,她這一路逃亡過得並不輕鬆,甚至有些淒苦難忍。
為了避開搜捕,老婦人將她藏在了每日淩晨時分運輸宮苑之外的泔水車內。泔水車異味難當,不僅蟲蠕攢動,氣味令人作惡。唯獨能躲藏的深桶也是要鋪上一層厚重的餿臭物鋪蓋遮掩,而夏姬便躲藏在餿臭物之下。那一身異物臭氣熏天,雖是輕鬆避開門口重重守衛,卻也令夏姬狂吐一度窒息。
事實上,除了東煌宇的宮苑城內到處布滿了畫像告示,還有來來往往交錯密布的士兵驕橫衝撞,搜索每一處可能掩藏的角落。夏姬被一路送出了天水苑出了東煌宇的宮苑直至拐到一處生僻之地,才被顫顫悠悠扶下倚著路邊大樹而坐,急促的喘息,像是死而複生一般呼吸著新鮮空氣。
難懂的語言,困頓而混跡的環境,她想要逃離出城之外幾乎不可能。雖然那副畫像與她本人出入甚大,而城門關守的近侍卻有幾人是認得她的。眼下天色微明,四周漸漸露出白雲肚,一方紅雲染亮東方,初見乍歡,仰望長歎卻有無限惆悵。
匆匆拜謝過後,夏姬背著背囊換下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卻也掩不住渾身的異物氣味。講真,落魄的時候她也有過,卻不像今時今日這般潦倒。若是得見慕容瑾,恐怕他也會痛的心碎。可是,慕容瑾真的不在這裏,也不會突然出現解救她,給她無憂保護。
雖是一身胡服男裝,白皙的臉龐姣好的麵容總令周圍行人投以異樣目光。高句麗男子多魁梧健碩,膚色呈小麥色偏棕,自然不會有白麵纖瘦男子,但此時,她卻是個例外。
經過幾處巷子口後,夏姬便趁著行人不注意溜進一處暗角,順手抹了一把地上的泥灰塗在臉上。此時,她已經顧不上毛孔堵塞之類的顧忌,安然逃命才更重要。
人,若是不經曆變故,也不會懂得自由與生命的價值。這一點,夏姬體會的比任何人都要深刻,已經到了提醒吊膽的程度。隻是,這些都沒有,到了傍晚日落之後,她的悲苦浪跡又將難熬。
驛站裏已經被告知拒收拿不出戶籍排或是名帖出處的人了,若是被盤查到,還會被扭送到官吏之處。這一切,都是拜東煌宇所賜。也注定了隨後的日夜,她隻能四處躲藏四處飄零。
夜晚,有些冷,背囊中的食物所剩無幾,她已經不敢再去看。長此以往,不出三日,她便會全身崩潰或是被人發現檢舉送外東煌宇處,結局可想而知。遠處星星點點的廖火,夏姬惆悵歎息,徑自攏了攏身旁的枯草取暖。單薄的身子越發冰冷,片刻功夫便渾身寒栗哆嗦起來。
怕是要生病了……
這個節骨眼她是絕對不能生病的!可事情總是事與願違,下一個哆嗦顫抖的時候,她又渾身燥熱難忍,意識也開始混沌,整個人身子斜傾渾渾噩噩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