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每個男孩子都這樣的,雖然她也遇到了很多糟糕的男生,但一定是有那麼一部分的好男生,專一,誠實,有一副好心腸配一副好皮囊,總會有的,因為稀有,所以珍貴。
不是周越所說的,朝三暮四,不是每個男孩子都會的。
而程青言,雖然她態度積極,但她還是這樣堅信著,隻不過,不相信她自己會那樣好運氣地遇到罷了。
可是周越接著說:“但是即便知道所有的男生都會這樣,我還是不能原諒他,所以,我打算分手。”
她在最後一刻也沒有哭,但是程青言看出她強忍住淚水的樣子,不知該說什麼,隻是伸出手來,像一個前輩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幹得漂亮。”
周越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笑容:“好吧,我正式失戀了。”
“是不是有種八年歲月繞指不溫柔的感覺。”程青言朝她笑著。
“何止不溫柔,簡直是粗暴。”她揉揉眼睛。
“沒事兒。誰不是這樣過來的。練就一身銅牆鐵壁,就不怕了。”
“程青言。”她清清嗓子,“謝謝你。”
程青言忽然很佩服周越的勇氣,當機立斷斬斷毒瘤是一種勇氣,也是一種賭博。手起刀落,可能快刀斬亂麻,卻極有可能終身殘疾。
因為,誰也不能肯定,她會再度這樣深地愛上一個人。
即便那個人不值得自己愛,可時光不曾騙人,他曾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喜悅和動力,也許以後,就不會再有了。
而紀卓然,我也曾經以為,不會再有了。
她站在路邊有片刻的發怔,一時之間不知該往哪裏走。周越的情緒像是傳染給她了,讓她又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五月。
隻不過,這一日,是天晴。
“程青言?你站在這裏?怎麼了?”
未料到,在這裏遇見林瑤。
自那次花的事件,她們並未再多聯絡。林瑤知程青言為她背了罪責,卻也沒再找她說什麼。林瑤有自己的處事方法,她也了解程青言,這種時候去找她,惹那群女生非議,何必。
見她拎著一些東西,程青言掃去臉上方才的憂鬱,笑著說:“你買了好多東西。我替你拎一些吧。”
“都是冒牌貨。附近地攤上買的。喏,chanel,喏,dior的限量版包。”她爽朗自嘲,也不再客氣,一麵遞給她幾袋,空出一隻被袋子勒紅的手臂來。
程青言也眉開眼笑:“也難得見一女孩能把山寨穿得比正品還好看。”
“我也難得見一女孩,連山寨都不屑,卻看起來比任何大牌還瀟灑。”
“虛偽了啊。這位同學。”她的笑容更濃了一些,順便掩飾方才在陸和年麵前的失態,轉移注意力是最好的方法,“不帶這樣相互吹捧的。”
雖然她說的是真心話,可林瑤的,實在太抬舉她了。
“要不要一起去坐坐?咖啡館?”
“我倒更喜歡夜間大排檔。想起來很多年前,你曾送過我一支凍瘡膏,我倒一直沒感謝,請你吃飯吧。”
林瑤笑著說:“飯我是吃定了,隻是程青言,那支凍瘡膏,不是我送的。”
“哦?”
“我當時親眼看到那個人偷偷地潛入教室把它塞到你的座位底下。你應當知道那個人是誰。”
會讓她有這樣又心酸又豔羨的表情的,還會有誰。隻是下意識地看一眼自己修長的手指,感慨萬千。
橫穿街心公園,繞著江邊一直走到那些綠色帳篷搭起,混雜著酒精和食物的香氣的集聚地,擺著白色的塑料桌和板凳,縫隙裏累積著厚厚的汙垢。熱油下鍋,翻起一陣刺激的油煙,蔥蒜爆炒的味道,大張旗鼓地煙火著。
有女孩哭著從裏頭鑽出來,蹲下去哭。幾秒鍾後一個男生跟著出來,在旁邊好脾氣地哄著,蹲在她對麵替她擦眼淚。
她有片刻的怔忪,停頓了腳步。
林瑤在旁邊像個過來人似的說:“一切愛情故事,都離不開這種俗氣的劇情。”
“是啊。這樣俗氣,但卻這樣讓人羨慕。”她亦如此。
爾後回過頭衝林瑤大笑:“我們比故事女主角還要年輕一點,裝成這副老成的樣子,一定會被批判的。”
林瑤卻不放過她:“說實話。方才,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什麼?”她裝傻。
“紀卓然還是顧城?”林瑤不依不饒地咄咄逼人。
的確想起什麼了。想起的,是在陽朔酒吧外頭,顧城背著那個陌生女孩沿著潮濕的青石板路送她回旅館。後來她莫名其妙動怒,非要去喝酒,在巷子裏走得飛快,險些跌跤,顧城便在後頭緊緊地跟著。
“你不喜歡說謊。那便回答我。”此番已經在一家店落座。比起其他家,這一家在白色的塑料桌外,還鋪了一層藍色的薄膜桌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