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杜家回來後,沈從安已經在走廊外等我了,見我抱著一盒東西,便走了上來牽住我手,低聲問:“怎麼樣,杜家的環境還習慣嗎?”
我很自然隨著他走著,將我今天在杜家看到的一切說給他。
“杜家環境單純,感覺上是沒有壓力的。”
我們走到門口,有一道跨欄,沈從安將我手上的東西交給仆人,他牽著我跨過後,才輕聲說:“杜家環境並不複雜,杜建成是一個很戀家的人,為人孝順,是個好父親,好兒子,不過,他各方麵都孝順,可並不代表他和音樊是一類人,音樊魯莽,狂妄自大,可杜建成,以前是從一個小毒販一步一步爬上元老位的,可見他的城府與心機根本不是音樊所能比,所以過去後,你要萬分小心。”
我說:“他為什麼會同意這門親事?誰都知道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他杜建成沒道理會不知道。”
沈從安帶著我進入了一個亭子,有仆人端著茶水果汁進來,他牽著我坐下,皮笑肉不笑說:“老狐狸一隻,他願意這麼做,隻不過是相互牽製而已,他和我聯手處決掉了音樊,自然怕走上音樊的老路,他當然必須要我給他承諾,給他保證,所以我把最重要的人交給他,他才會放心臣服我,不過……”沈從安說到這裏,接過仆人遞過來的茶水,看向我說:“他始終是我心頭大患,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留下的人,我始終不會用,所以除掉杜建成這隻老狐狸,是我下一步計劃,我之所以會將你送入杜家,是因為你是我唯獨信得過的人。”
他說出信任這兩字,我不知道該以怎樣反應麵對他,隻覺得舌尖上的玫瑰上,充滿了苦澀,我問沈從安,我說:“你就這麼有自信,我不會背叛你嗎?”
沈從安喝茶的動作頓了頓,他抬眸問:“會嗎?”
我將茶水吞咽了下去,從果盤內拿了一顆蘋果,我咬了一口說:“難道你不怕我愛上杜之嗎?”
沈從安笑了,他將杯子放在桌上,伸出手撫住我臉,凝視著我說:“相信我,這點自信我還是有。”
我笑了兩聲,將手上的蘋果咬地哢擦哢擦響,不知道要發泄什麼,大約在發泄他的自信,發泄自己的無能。
我永遠都是他手上那顆最被動的棋子。
我說:“也許我們兩個人都會後悔今天雙方做的這個選擇,沈從安,有些事情,特別是感情的事情,誰都說不定。”
沈從安從我臉上抽回手,他說:“以後誰都不知道結果。”
是啊,以後誰都不知道結果,每個人都在信誓旦旦認為,對於以後很有把握,不足為懼。
可很多時候,世事難料。
這是一場利益聯姻,當事人雙方都沒有說不的機會,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在婚禮的前幾天,杜家和沈從安這裏都很忙,雙方都很重視這場婚禮,都在為自詡最重要的人籌備他們人生中第一次婚禮。
在婚禮的前三天我見過李琦一麵,他帶著酒來找我喝,我笑著問他是不是送別的酒。
李琦朝我眨眨眼說:“你可以這樣認為。”
其實我不太會喝酒,可和李琦喝酒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所以我根本沒有猶豫便抱著桌上他帶過來的酒,對他說:“走,要喝酒,也要找個好地方我喝。”
李琦笑著說:“還是你會享受。”
我們兩個人來到了一棵合歡樹下,兩人手上均是一罐啤酒,李琦拿著手上那杯酒可並沒有喝,而是望著半邊輪月發待。
我在一旁歎了一口氣,說:“你好像不太開心。”
李琦側過臉來看我,笑著問:“真的?”
我喝了一口冰啤酒,哈出一口熱氣說:“這段時間你好像都不開心。”
李琦說:“那是因為要少一個玩伴咯。”
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說:“以後你可以常出來看我。”
李琦說:“你好像平靜了很多。”
我們雙方都熟悉彼此之間的改變。
我從腳邊撿起一朵從樹上掉下來的合歡花,放在月光下瞧了瞧,水紅色的合歡美的總是讓人心醉。
“就像你說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跟在他身後無所事事,他說這是我的好去處,那就一定是我好的去處。”
李琦望著我仰頭看花的側臉沒有說話,好半晌,他才扭過頭悶聲喝了一口啤酒。
之後我們兩個人倒也什麼都沒聊,隻是沉默地相互坐著,喝著酒,看著月光。
酒喝完後,李琦醉了,他靠在樹下打著瞌睡,我望著這樣的他,莫名覺得他像個孩子,根本不是沈從安身邊那個殺人不眨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