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護士感覺到我情緒驟然起了變化,衝上來便一把將我抱住,對我說,讓我冷靜一點,她說孩子隻是不需要再住院了,所以才被接走的,而且接走的人是他的爸爸,不會有什麼危險。
別人接走了他,我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是沈從安,我才擔心,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他口頭上說不會原諒我,不過是因為我懷孕了,他怕我在那段時間內波及到孩子,所以才隱忍著沒有動手,可現在孩子出生了,他無所畏懼了,他知道孩子成了我的死穴,現在才是他給我教訓的時候。
我發瘋了一樣掙紮著,咆哮著,我說:“去!現再立馬去幫我把沈從安喊過來,我要見他!我一定要見他!”
屋內的動靜,讓沈從安留在這裏照顧我月嫂立馬衝了進來,看到我抓狂的這一幕時,她大驚,同護士一起抱住我,焦急大喊問我怎麼了。
我直到要見沈從安隻能找這個月嫂,於是我冷靜了下來,當即抓住那月嫂的手,我說:“我要見沈從安,我要見我的孩子,今天我必須見到他,不然,我告訴你,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我的聲音特別大,還有些破音,表情甚至有些猙獰,那月嫂不敢有耽誤,隻能安撫我說:“好好好,夫人,您別急,我這就替您去找先生。”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朝外跑,等她背影從門口匆忙消失後,沒才冷靜下來,忽然有種全身力氣好似被抽幹了一般。
護士隻能扶著我朝病床走去,她見我不再吵鬧,也暗自鬆了一口氣,替我蓋好被子後,便給我倒了一杯水。
她沒敢從房間離開,隻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我。
我是下午見到的沈從安,他坐在沙發上,我躺在床上。
他就冷冷的瞧著我,他說:“兩個選擇,回去後,老老實實待在茱萸縣,或者,選個地方,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我靠在床頭上,目光恍恍惚惚落在窗口陽光下那束康乃馨上,說:“你當初答應過我的,你說孩子生下來,就送我們離開。”
沈從安眉間染著一絲笑,他說:“這樣的話你信嗎?或者你覺得你自己的話可信嗎?陳舒爾,我給你的承諾,是定在你值得我相信的基礎上,承諾是需要對等的。”
我說:“沒有別的選擇嗎。”
他笑著說:“如果沒有那件事情,其實你和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隻不過現在。”他靠在沙發上,眉目冷淡說:“抱歉,你不值得我給你任何東西。”
他說完這幾句話,沒有再對我說太多,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轉身便從這裏離開了。
我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莫名想笑,卻一個字也笑不出來,隻是低頭將藏在被子內的一份報紙拿了出來,在一則新聞上,像個又閱讀障礙的人一般,一個字一個字讀了出來。
茱萸縣底下確實是個大型的製毒基地,我確實沒有找錯,隻不過沈從安早就叫人搬空了,當我將消息傳遞給警方後,那裏麵等著他們的,隻有成堆成堆的炸彈。六百多名警察,兩百多名特警,重進裏麵後,一個都沒走出來,轟隆一聲,黃土埋了白骨。
在響徹天際的爆炸聲中,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幾乎接近一千的人數,就在那聲巨響中悄無聲息沒了。
這則消息卻連報紙的一角都未曾占有,隻是很小的一塊版麵,電視裏麵也很少有電視台在報道,他們自然不敢報道,這件事情對於警察來說相當奇恥大辱,肯定不會拿這一大敗筆,再四處宣揚。
這件原本該震驚所有人的大事,可現在卻未曾聽人議論半句。
我手死死抓住那手上的報紙,莫名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到最後,隻是將臉深深埋進那份報紙裏,笑了出來。
是我太大意了,我想錯了方向,我以為沈從安的消失隻是為了讓我和警方反目成仇,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他隻是在掩人耳目,讓在他消失的這件事情自亂了陣腳,根本再無心去注意他真正的目的。而他也確實做到了,在那段時間,我確實為了他的失蹤,惶惶不安,擔心、焦灼、以及惶恐的種種情緒,全都朝我席卷而來。
那時候的自己懷著孕,哪裏有那麼的多精力去和他算計,去揣摩他的心思。
我幾年來的所有計劃,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了灰燼,我還是沒能毀掉他的一切,讓他心甘情願和我走。
我笑了好久,緩緩從手心中抬起臉來看時,才發現手中的報紙被淚失了一大半。
第二天,沈從安的助理來了醫院,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