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跟媳婦仍然過他們的消遙日子。WwW COM隻是手頭寬綽的大奎夫婦,心胸卻越來越狹隘自私,與人處事少不得沾些光,卻受不得半點委屈,所以在鄉親們口中落下個奸詐陰險的口碑。然而上有時也會成全那些奸詐險惡之輩。這不,視財如命的大奎夫婦又貪上一樁美事。
大奎本家的一個遠房嬸子,熬寡幾十年,膝下隻有一個女兒名叫春玲。女兒長大嫁到了鄰村,隻剩下這麼一個老太太。
李老太眼見年事已高,想起自己百年之後無人送終,女兒再無人依靠。就央請族人作證,以自己的家財宅院相許,讓一個人認下女兒這門親戚。若論遠近親疏,大奎家跟李老太家血緣最近,所以這事當然要先問一下大奎夫婦。
大奎媳婦到過李老太的屋裏,知道李老太有些資財,一聽這事立馬應允。可這女人自有自己的打算:東西可以要,事可沒打算管。
李老太一生節儉,多年來操持打理,不算富戶卻也算得上是一份不錯的家業。舊時農村姑娘出嫁即為外人,回來繼承財產家業,是會受到族人排擠刁難的;而出嫁的閨女娘家沒有人則也會受到丈夫家人的輕視和欺負。所以李老太才做這個現在看來有些費解的決定。
因為是近親,找了族長及保人,大奎夫婦賭誓咒地保證後,此事就算約定好定了下來:李老太百年之後,逢年過節由大奎操持給李老太上墳、寫牌位供奉,李老太女兒以大奎家當作娘家來走動。
有不測風雲,那年初秋,李老太一場風寒便臥床不起。女兒衣不解帶伺候了半月有餘,老太太還是撒手西去了。大奎幫著忙前忙後為李老太辦了喪事,然後找保人收了李老太家的鑰匙,算是正式接管了李老太的家業。
春玲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女人,隻當是為自己找到一個走娘家的去處,給自己找個娘家人做依靠,也沒有多想。按農村的規矩,完喪三後,要上墳去祭拜、添些新土,農村稱為“圓墳”。在農村“圓墳”是件大事,有許多講究;比如家裏人一定要和族裏的近親們一起包些餃子,在祭拜時埋一些在墳的周圍,好象是給死者的吃食和祭品吧,這個風俗至今還依然如故。
轉眼“圓墳”的時間到了,因為要在圓墳前要包些餃子,春玲一大早就提籃掂包地從婆家趕來。
老母親不在了,現在的事都要指望著大奎哥了。所以春玲帶了禮品直奔大奎家。來到大奎家,隻見院門緊鎖;春玲想今“圓墳”,是不是人都在自家院裏,就趕到自己家門前,卻仍是鐵將軍把門。
春玲想是不是大奎哥有事剛巧這會兒出門了,覺得過一會兒總得回來。給母親圓墳這麼大的事,他不會忘記的。春玲把東西一放,坐在了大奎家門旁的一塊青石板上,等大奎回來。
“玲妮這是來給你娘圓墳了。”
“春玲吃過飯了沒有?”
“玲妹妹來得怪早啊。”……
過往返的鄉鄰都是關切地打招呼。
過了好大一陣子,瞧瞧升到半晌的太陽,春玲心裏有些焦躁了。
“二叔,見大奎哥家的人了不?”春玲終於忍不住走到街口去打聽。
“大奎兩口子一大早出村去趕集做生意了。”旁邊有人答話。
“好了今給俺娘圓墳呢……”春玲著嘴撇了撇,差點沒哭出聲來。
“哎,玲妮啊,你就別指望大奎了。他們兩口子什麼人,大夥還不清楚。親娘親弟兄都不行……”
一提這事,那位二叔就憤憤不平。
“這是欺負俺家沒人啊——”春玲終於憋不住哭出聲來。
在眾人的勸慰聲中,春玲提著籃掂著包拖著一把借來的鐵鍁,獨自為母親圓墳去了。
來到娘的墳前,春玲倍感委屈,把東西一丟,撲通跪倒放聲大哭。這一陣怮哭,直哭得陰風惻惻、日月無光。好久,春玲才緩過神來,擺上些許吃食全當祭品,祝禱一番,化了些紙錢,然後給母親邊添土邊流淚。春玲實在氣不過大奎夫婦這般無恥奸詐,對著母親的墳詛咒道:“娘啊,您若在有靈,一定不能放過這披著人皮的畜牲!讓他一家不得安生。”言罷,春玲身邊忽地刮起了一陣旋風,繞春玲好幾圈,久久未曾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