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頌五年前獲得全國青年歌手大獎賽亞軍,同年結婚,第二年下生一女,婚姻事業雙豐收。”陳白達看了看已經縮在角落裏灌著悶酒的‘饅頭’趙頌,眼睛裏原本的一絲戲謔之色漸漸消失。
“這家夥這麼風光過的呀?那不是比全新強多啦!”郭寬很詫異,“那他後來怎麼了。”他問著,一顆心微微地提起,對於一個生活上經曆過許多風雨的人來說,郭寬很不願意聽見悲劇類的話題。
“女兒出生三個月後,他太太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丟下了他們父女兩個,之後,趙頌的脾氣越來越壞,常常酗酒,歌也不好好唱了,事業自然一天天走下坡路。再後來,他女兒得了脊椎側彎症,他就更灰心了。”說到這時,陳白達的聲音微微低沉起來。
章向北的嘴角微微鉤起來,這些事他早就知道,但這並不是他要簽下趙頌的主要原因。
郭寬眼神複雜地盯著趙頌那張饅頭臉,上上下下狠狠地劃了幾道,咬著牙沒有說話。
“女兒的病要一大筆手術費,他太太那次車禍,對方有些背景,賠償很少,趙頌不服,和對家打官司,結果反而輸了,賠進去很多錢,所以拿不出錢來給女兒治病,而他在行業裏的名聲也壞了,借不到錢,也沒人再和他合作,他從此完全消沉起來,成天窩在樂翻天裏喝酒,賺點飯錢養活女兒。不過聽說如果孩子過了一定年齡,這種複位手術的效果會差很多,受的苦也更大。”陳白達擔憂地望著角落上醉眼迷離的趙頌說道。
“呼”地一聲,郭寬站起身來,一手握住酒瓶,一手指著角落上的趙頌紅了眼道:“老子打死他個狗日的。”說著就要奮身而去。
唬得陳白達和章向北狼狽而起,抵死將郭寬按在沙發上,兩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章向北重重地拍拍郭寬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給他一次機會吧,你知道的,陷在絕境中的人,別人伸出來一隻手是多麼重要。”
“你個豬頭,你把人家老爸打殘了,家裏那個殘廢的小女孩該怎麼辦?”陳白達拍了拍郭寬那濃密得像豬鬃般的頭發,恨鐵不成鋼地道。
郭寬眨了眨大而多情的紅眼,半晌才艱難地點點頭。
“我不是神經病,你也不是傻子,到時候他一唱歌,你就知道唱片怎麼樣了?你說呢?”章向北摟著郭寬,親密得像雙胞胎。
“好吧,就依你了,哎喲,江雪兒下課了,我得趕快去接她。”被吵得頭昏昏的郭寬一看手表,登時頭皮發脹,起身匆匆地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章向北和陳白達相對重重互擊一掌,一臉奸計得逞的模樣。
“怎麼樣,我今天聲情並茂,拿最佳表演獎沒問題吧?”陳白達挺著胸,很有範兒地道。
“得了吧,你當那小子真那麼好忽悠?要不然他也不會操酒瓶子了。”章向北一臉的奸笑道,“不過,真看不出來,那家夥眼睛紅了,他是真動心了。”
“但是,你真有把握嗎?趙頌已經是過氣的歌手了,你炒冷飯,不怕把那點兒家當都折進去?”陳白達收起笑容,不放心地問道。
“把握是絕對有的,我還等著他開張後,做另一件大事呢,不然我怎麼舍得把我媽留下來的那塊玉當了?”章向北抱著胳膊沉在沙發裏,雙眼微微眯起,隻有這時,他才表現出一分沉穩,一分篤定,拉長了聲音緩緩道,“給他一個機會,又何嚐不是給我、給郭寬一個機會?”
“說的也是,說到底,也不過是件小事,就算失手也,大不了再重來,也不會傷筋動骨。不過,你們校際歌唱比賽的事就是大事,到時候比不好,看你們怎麼丟人。”陳白達忽然間便了然一切的模樣,一提托盤,走了。
又一天,‘饅頭’趙頌看著章向北他們遞到麵前的合同不由傻了。
這兩個小子腦袋被門板夾過了還是想把老子騙暈了割器官去賣?趙頌全身的汗毛都筆直地站立起來保持警惕。
“最多兩個月時間,出第一張專輯,發行後,你得一百萬,然後按照銷量,每一張,你得一塊錢分成。”章向北信誓旦旦地說道,臉上的自信讓揮斥方遒的周瑜也要慚愧。
郭寬呆呆地坐在一邊,極恰當地表現出一個主事者被鳩占鵲巢後所應有的苦痛和掙紮。他的眼神中閃爍對趙頌極度的不信任、對趙頌未來極度的不看好以及對簽約失敗強烈的盼望。
而作為公司副手的章向北此刻卻衣冠楚楚,正襟危坐,侃侃而談,一副十拿九穩的模樣,把小媳婦狀的公司老總涼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