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鳴,寒風嘯,輕揚皮鞭馬兒叫。
這春冬交替之時,正是跨馬踏青的好時節。
柯爾特山,前往京城的隊伍終於出發了,六匹馬兒沿著山路迤邐而下。
阿麗朵回首向著山脊處那些渺小的身影揮了揮手,她成為了百十年來第一個走出柯爾特山的阿瓦拉族女子。此次遠去京城,不知何年何月才是重逢之日。
富不同別扭地動了兩下讓自己靠得更穩當些,光華的毛皮讓他總覺得不是很實在。坐在身後的阿麗朵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如果不是因為渾身乏力加之在冷水裏泡了半天發著高燒,他才不想這樣被自己剛過門的媳婦摟在懷裏。
對於高陽,對於阿瓦拉族,富不同談不上什麼深厚的感情,前世的種種總是不時會在他的記憶中重現,讓他對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很難有生於斯、長於斯的真實感覺。目光上移,望著遠方遼闊的天空,他不知道此去京城又會麵對怎樣的一番光景。
“你真不後悔把那童家公子交給我爹?”
沒想阿麗朵會主動與自己說話,富不同微微一愣之後搖頭道:“不後悔。”說著,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望著前方幽幽歎息道:“我這不也是希望老婆你以後能對我好些嘛,用心良苦啊。”
阿麗朵笑了笑卻沒有說話,不論她與富不同未來如何,當她懷上了孩子之後她是一定要回到阿瓦拉的。她不僅是阿瓦拉的下任族長,同樣也肩負著為自己的種族哺育新族長的重任,隻是現在的富不同並不清楚這點罷了。
這時,報喜驅馬來到兩人身邊,對著阿麗朵咧嘴一笑後說道:“少爺,呂將軍說咱們要加速前行了,問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或者還有沒有辦的事兒?”
眼睛落在走在隊伍最前麵的呂子盔身上,見他正回頭看自己,富不同立刻露出一副溫和的笑容,嘴裏卻是小聲說道:“我所有的希望都在那老頭兒身上了,他的良心我操控不了。所以,準備啥都不如他的想法重要。”雙眼往報喜一瞟,他嘟嘟嘴說:“告訴他,我準備好了,就等著和大人一同覲見天子,為我大夜郎國盡忠。”
“嗬嗬,你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聽見阿麗朵的話,富不同回頭盯著她看了看,滿臉疑惑地問道:“咦?我什麼時候在娘子心中留下了好人的印象了?”
阿麗朵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去不再理他。但在富不同眼中,這一眼撒嬌卻是多過了恐嚇,頓時讓他的心雀躍起來,忍不住也開始憧憬日後美滿和諧的夫妻生活。
上千裏的路程遙遠悠長,即便隊伍日行兩三百裏,終究也是在日複一複的行程中人乏馬困。
富不同的麵色在馬背上沒有逐日好轉,隨著隊伍日漸東進,大家身上的衣服是眼見著少了下去,他的精神反而看著像是越來越差了。每當報喜與呂子盔過來關心時,他總是以身體孱弱、不堪勞累為由賴在阿麗朵的懷裏不起來。
隻有作為當事人的阿麗朵似有所覺,整日臉頰紅撲撲的惹人遐想。
每當有人投來疑惑的眼神時,富不同都是白眼相對。世人眼光如浮雲,對於一介屌絲,這些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人說新婚燕爾,洞房花燭,他富不同不僅洞房過得極其慘烈,就連現在吃點豆腐解解心癢也要被人異樣看待,他也真是非常之不容易呀。此去京城,富不同隻盼皇帝老兒能夠看在他一介文官的份兒上給他分配一處隻要站站班就能升官發財的工作,也好讓他能早日過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