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一張會說謊的嘴,富不同渡過了抄家滅族的災難,躲過了高陽的風風雨雨,甚至還立下了不世之功。可就是他這件最為得意的武器,現在卻讓自己陷入了空前的危機之中。多說多錯,那就是麵前這個女人給他最真實的感覺。
李娘娘經曆了太多的勾心鬥角,直到今天還能屹立不倒,正是因為她從這些算計中磨練出了一顆懷疑一切的心與洞徹謊言的眼睛。
麵前這個仆人是否是在騙自己,她心中明白得很,但想要挖出他真正的目的,李娘娘知道自己必須要徹底擊潰他。
手指微微抬了抬,李娘娘淡淡地說道:“蘭丫頭,你去叫李誦來見我。另外,畢奎兄弟,你的事我記下了,你去吧。”
聽著房門在身後輕輕關上,屋內一下暗了下來,富不同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這算什麼?難道這位娘娘真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現在要對自己嚴刑逼供了?
“你不是我們府裏的人吧?”
李娘娘簡單的一個問題居然就像九天落雷砸在了富不同的頭頂,讓他渾身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上。還好,作為一個盜賊,他的反應夠快,在膝蓋即將碰觸地麵的時候右手勉強地撐住了身體。
但頭腦中的混亂也就是一瞬間,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上麵這個女人的語氣聽上去是那樣的平穩,明顯對於自己的身份她已經沒有絲毫的懷疑。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那裏露出了破綻,但富不同倒是想得開,既然被揭破了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瞞下去。況且對方現在就是一個孤身女子,他有什麼好怕的,要知道不可能人人都是阿麗朵。
慢慢地直起身子,富不同一邊輕輕地擦著手掌的灰塵,一邊抬頭看著李娘娘問道:“你長的是氪金狗眼嗎,怎麼知道我不是府裏的人?”
雖然不知道這個氪金狗眼是個什麼眼睛,但帶了個狗子總不是好話。
李娘娘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氣呼呼地看著富不同,那模樣就想要生吞活剝了他似得。
確實,李家雖是落魄之家,但作為家裏翻身的唯一籌碼,她從小就沒有被人罵過一句。就連進了宮,麵對那些尖酸刻薄的妃子她也未曾被這樣侮辱過。如今,這個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賊子居然敢這樣對待自己,李娘娘如何還能忍受得了。
“你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宮不下跪行禮也就算了,不僅謊話連篇,現在居然還罵我是,罵我是。。。。。。”
“嗬嗬。”
富不同輕笑兩聲,饒有興趣得看著女人那張氣得通紅的臉龐。他本無心侮辱任何人,但這女人實在是太多心了,居然把氪金狗眼如此高深的詞彙當成了罵人的話。但現在雙方這立場,他也實在不想解釋,但他也終於知道自己哪裏露出馬腳了。
不要下跪,這是富不同給自己設下的一條底線。長期以來,除了父母,富不同遇到的不是一些平民,就是不在乎這裏禮節的軍人。即便是李賢與於能熊這些人,也是非常不巧他正好“一病不起”,自然不用下跪。
這時間一長,不用他刻意的堅持,不下跪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印入了他的血液。
可對於十分看重上下尊卑的皇室中人,富不同的這個習慣就成為了他最致命的漏洞。一個見到皇帝老婆的人居然不下跪行禮,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說不過去的行為。很自然的,不論他在下麵說了些什麼,李娘娘自然都不會太相信了。
隻是,富不同的這一聲輕笑不次於在李娘娘的熊熊烈火中又倒上了一瓢油,瞬間就點燃了深埋心底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