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山脈處於滄瀾州與古宿州的交彙地帶,沿著官道從北往南綿延數十裏之長。雖蜿蜒曲折,但山勢平緩,林木茂密,多有獵戶與木匠世代居於其中。
這日清晨,陽光還未照入山脈深處,淡淡的霧氣依舊盤旋在山脈之上時,張木匠扛著他的伐木斧就準備出門去勞作了。作為這東南山脈的外來戶,他也隻能依靠自己的勤奮多做、多賣,希望能讓居住於滄瀾州的家人能過過上好日子。
近日接了一單大活,張木匠手中存有的木材很快就會被消耗一空,他計算趁著今日收貨的人到來之前去砍些木材回來。
吱呀一聲拉開房門,張木匠美好的心情頓時就沒有了。原來,不知道何時房簷下居然掛著一顆人頭,而且那張發青的臉龐上還露出了一絲似乎是笑容的表情,讓人毛骨悚然。開門見鬼,如果不是張木匠身體好,怕是早就嚇得一命嗚呼了。
人頭上的眼睛忽然眨了眨,然後那張嘴居然開口說話了。
“嗨,老人家,早上好呀!”
“惡鬼退散!”
就著手中的斧頭,張木匠大喝一聲就砍了過去。即便是惡鬼,見到如此威猛的陽剛之氣怕是也隻有退避三舍吧。
果然,斧頭劃過,那顆倒懸在屋簷下的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可等張木匠剛剛放下手中的斧頭,那顆人頭忽然又從屋簷下掉了下來。而這一次,這鬼還伸出了兩隻手對著張木匠不停的搖擺。
“老人家,我是人,不是鬼!”
可憐的富不同一宿沒睡,本想等著屋子的主人開門時友善地打個招呼,然後順便問個路,卻沒想到招來的卻是一把巨斧。
張木匠本能地舉起斧頭,疑惑地看著從房簷上翻身落地的年輕。那隻作薄衫的身體瑟瑟發抖,但至少像是實體,與煙霧飄渺的鬼魂確實不同。定了定神,張木匠輕聲問道:“真的是人?”說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麵前的地麵。當發現地麵那清晰可見的人影後,他這才嘀咕道:“還真是個人。”
富不同伸手捂住額頭翻了翻雙眼,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是越混越差,居然就要淪落到人都不是的地步了。不過,想想這幾日在這山林中的風餐露宿,能看見一個活人已經開心不得了了。
“小夥子,你一大早得掛在我家門幹什麼?”
富不同嘿嘿一笑說:“大爺,我這不是想要向您老問問路,心裏著急嘛。其實,我昨天晚上就來了。”
“昨天晚上?小夥子,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張木匠不可思議地盯著富不同,他是真沒想過會碰到這麼傻的人,居然連門都不會敲。
要知道,這山林深處濕氣極重,晚上伴著山風更是能將人活活凍死。就是深山中的木匠與獵戶都不敢輕易在外麵過夜,這看上去不怎麼健壯的年輕人心眼兒是真實啊。
聽了老木匠的疑問,富不同連忙擺擺手,指了指頭頂上的屋簷低聲說道:“大爺,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我們就睡在這裏的。”
張木匠將信將疑得上前兩步,沒想抬頭一看他就傻眼了。原來,屋簷下的兩根木梁上,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橫臥在上麵,看樣子睡得還挺香。
這下子,張木匠的心中再無懷疑,反而熱心地替富不同他們張羅起來。即便三人素不相識,但也不能讓一個姑娘家就這樣睡在外麵呀。
很快,在老人的堅持下,富不同叫醒了睡夢中的阿麗朵一起進入了張木匠的家。
兩碗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粥,一盤長得火紅的山果,張木匠很快便為這一對小年輕張羅出了簡單的早飯。
看著兩人狼吞虎咽地吃著山野粗食,張木匠老懷安慰。雖說他長年累月不會下山一次,但由於生意的緣故,他見過的有錢人也不在少數。就像眼前的這兩人,即便沒有穿金戴銀,但從衣服的光亮程度上也可以看出兩人應該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可像他們這樣能夠毫無芥蒂地吃這粗茶淡飯的人確實不曾見過。
見兩人吃得差不多了,張木匠這才遞上兩杯熱水問道:“不知兩位要向我老漢打聽什麼事兒?”
用力地咽下口中的山果,富不同拍著胸口悶聲悶氣地說:“我們想去南越,您老人可,可知道該如何走?”
一聽兩人想要去南越,張木匠明顯吃驚不小。他的目光在兩人臉上看了看,疑惑地問道:“南越,那地方聽說水很深啊,你們兩個小家夥去那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