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守業低著頭,若有所思地跨出門檻。自從富不同溜走已經過去了一天多,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可這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呀。抬頭看了看漸漸轉為黑色的天空,他搖頭輕輕一歎,然後又回身走入了大廳。
雖然弟弟柯大力對於富不同的性格、行事風格都清清楚楚地告知了自己,但柯守業仍舊固執地以為拿住一個文官出身的小小五品守備憑他還不是手到擒來,卻沒想到那家夥如此的狡詐,愣是讓他製造機會逃走了。
想著家裏父親的再三囑咐,柯守業就覺得焦慮不堪。這外麵天大地大,他其實真不抱有能夠再次找到那個家夥的希望,現在也隻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要知道對方雖然官職低微,可隻要他到了南嶽那可就算是一方領軍大將了,到那時想要動他卻是難上加難。
以現在朝廷的情況,柯守業以為家族應該靜觀其變,不要去蹚這趟渾水,老爺子本也是同意的。以柯家一貫中立的態度,想來不論風雲怎麼變換也是動搖不了自家的地位。可未曾想到,呂子盔這個老家夥忽然冒出個幺蛾子來,居然派人去南越。
南越那是什麼地方?那是柯家的發家之地,也是柯家進退無憂的一處寶地,這樣明目張膽派太子的人去呂子盔這個老東西在想什麼?
但柯守業卻不知道,他還真是冤枉了富不同。
富不同並不是太子的人,雖然在這件事上他是沾了太子的光。而且,隻要南越不出什麼大亂子,他還是很願意在南越過過太平日子的,那裏會想著去別人家裏搗亂呀。
就在這時,門衛急衝衝地跑了進來,低聲稟報道:“將軍,門外有人要見您。”
“見我?”
柯守業疑惑地盯著衛兵,他實在不知道這滄瀾城內還會有誰大晚上的會到他的府上。京城家裏派來的人前兩天就到了,其它的人似乎也不會在這太平日子來拜訪他這隻管軍務的人才是。
雖心中疑惑,柯守業還是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意問道:“對方可有說明身份?”
“他說他叫富不同。”
“什麼?居然是他!”柯守業簡直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震驚,算來算去他是真沒想到富不同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而且還敢自動送上門來。
一抬腳,柯守業就往大門走去。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老太爺的交代看來總算是有著落了。可才走出兩步,他猛然間站在了門前,回頭對門衛叫道:“你去帶他來見我!”
柯守業猛然間意識到,那富不同明知自己在到處找他,他還敢主動送上門來。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但富不同卻是目標明確,他這是來找柯守業尋求庇護的。想要到達南越,如今身邊沒有一點護衛的力量簡直就是妄想。在哪些殺手隨時可能找上門來的情況下,等影子明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而現在能夠借助的力量也隻有眼前這個人了。
柯守業笑吟吟地看著走上堂來的那個年輕人,神色間卻沒有一點興奮的味道。抬手指了指富不同,他語氣輕鬆地笑道:“我到是沒想到你居然就躲在這滄瀾城中。”
“哈哈。”富不用打了個哈哈,揮揮手隨意地說:“聽聞將軍治軍有方,我這是要到南越去帶兵的,特來向將軍討教討教。”
富不同自以為又不是傻子,他覺得自己自然明白柯守業此時為何是如此隨和的態度。自己這樣主動“投案自首”他心中一定是犯嘀咕,想要旁敲側擊弄明白自己的真是意圖。
但他富不同又豈是吃素的,當然不會那麼輕鬆容易就把自己的底給交代出去,不然保不準柯守業那家夥就會坐地起價。
但就在富不同準備打一場持久戰的時候,柯守業卻是忽然改變了態度,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因為,他算來算去唯獨忽略了一個問題:他可以忽略柯守業的官位、柯家的勢力,但這些可都是柯守業實實在在的勢力,別人完全沒有必要與他慢慢地談!
柯守業的目光慢慢銳利起來,盯著富不同冷冷地問道:“就不怕我立刻帶你回京?”
“怕!”雖然驚訝於對方態度的變化,但富不同依舊毫不猶豫得承認道,因為如果不怕他何以先前要逃走。可是,即便在如此情況下,他仍然想要扳回局勢。略一思索後,他就笑嘻嘻得對柯守業說道:“但我知道將軍不會那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