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芸等了半響,也沒能聽到他再說話。那眸光透過她,看向遠方。她順著他的視線找去,於是……她便看到了那一個女子,畫上的女子。不過刹那,她便覺得這晴朗的天,一下了變得烏雲密布。

畫麵的女子她多熟悉,隻怕是無論是誰,隻需一眼便能記住一輩子。

長發一瀉而下,最上方隻有一根簡易的簪子挽起來,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

這般的美,用傾國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不就是躺在冰棺裏的煙兒姑娘麼?連她一個女子,看時都舍不得眨一下眼。所以,她在宗政宣離的心裏格外的重要,無人能替,是不是?所以,在他看到這幅畫像時,‘成親’二字才說不出口。

是麼?宗政宣離,到底你還是愛著她的……

回頭看他,眷戀與思念如今清楚的寫在他的眼睛裏。

多麼可笑的事情!上一秒,她還在幻想著與他天長地久……下一秒,殘酷已然而來。

風靈芸站起來,聲音很平淡,出於意料的平淡,“宗政宣離,我沒興趣在別人的生命裏當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要麼陌路,要麼牽絆一生。我更不想我日後的相公心裏住著別的女子。哪怕她已死,我就是這麼小心眼的人。”

“關於成親,我想也沒必要了。相信王爺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也不會高興。”

說完,快步離開。他這幾日都是在這屋子裏吧,對著一幅畫,吹笛,表達著想念麼?何等的癡情,因為人已死,無法再活,所以他說成親……

現在她才想起來,她出皇宮之前,奈肖影的那一個眼神……原來他早就知道宗政宣離在這裏,所以才這麼大方的放她出來!

屋子裏,一白衣男子靜立而坐,他坐在這裏很久了……就像一個雕像,連睫毛都未曾眨一下。眼前是那幅畫,美得不似人間女子。而誰也沒有注意,那畫像下麵壓著一個玉佩,通透的玉,中間有一個小小的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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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靈芸都不知是怎麼回的宮,回到自己的宮殿裏,倒頭便睡。一直到隔日被下傭叫起,說是皇上有請。

一路渾渾沉沉,或許是懷孕引起的,總有一種想要反胃的衝動。

奈肖影皇袍加身,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隻要不笑,看起來還是駁有些皇帝威嚴。而那明晃晃的黃更印襯著他的舉世無雙。那一雙桃花眼,便足以蓋過了宮裏所有的景色。他許是看出來風靈芸的柔弱無力,她一來便去扶著她。

“靈兒,如何……找到了麼?”

風靈芸苦笑,早知道那樣——她又何必去?何必找?那玉佩就讓它沉在土底好了,以後誰也別肖想來動這玉佩的算盤。她不怕敵人,哪怕是情敵,而她怕的卻是——她的敵人卻是一個死人。

最讓人絕望的是,她連一個死人都比不過!

祭祀儀式她不懂,也隻是在指引下一步步做。那高台之上,應就是蒼淩。用白色的幔布遮著,看不到他的樣子。風靈芸不禁想到,她來到這個空間裏,也有一個父親,這麼的嗬護她,寵愛她……

越是珍貴的東西,越脆弱。尤其是生命,在這個名利熏虛的皇宮裏,生命簿弱的不堪一擊!

蒼淩,銀淺,淩青……

她忽的想到,死的死了……可有的人,卻連死的資格都沒有。比如銀淺,銀佰天怎麼會放任他自生自滅?不榨幹他最後一滴血,他是不會善罷幹休的吧!

進行到一半時,有人上來對著奈肖影的耳邊說什麼……

然後,風靈芸便覺得,奈肖影的目光有些灼熱,緊緊的盯著她。

“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