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室的布局跟B室略有不同,飯廳與客廳之間,以一個寬大的儲物櫃分隔,使飯廳變成僅能放進一張單人床,連房門也沒有的所謂“房間”。晶晶說這就是仙蒂睡的地方,而阿珍則睡在相鄰的廚房裏。
廚房跟B室的布局本來一樣,但因為隻需要一個廚房,所以這個狹窄空間被塞進一張單人床,當成睡房使用。房門本來是向內開啟,放入睡床後就被頂住開不了,所以隻能換成門簾。
沒有房門阻隔聲音,不難想象在這兩間所謂的“房間”裏,要睡個安穩覺幾乎是種奢望。尤其是這裏還另外住了三戶人。
客廳跟B室相比,多了一張小巧的辦公桌,上麵放有電腦、家用複印機等設備。溪望在到達之初便早已看見過這些東西,因此才會以索取資料為借口支開晶晶。
在敲魏晨伊的房門前,晶晶特意交代:“魏小姐的性格有點古怪,不太喜歡跟別人接觸。她要是不願意跟警方合作,請你們不要強迫她。她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不能受太大刺激。”
“你放心吧,我也不想背黑鍋。”安琪點了點頭便敲響房門。
房門打開,門後是一名年約二十六歲的女子,以接近預產期的孕婦而言,顯得有些清瘦。她神情淡漠中帶一絲憂愁,對出現於門外的兩名陌生人沒太大反應,平靜道:“是警察嗎?我不想跟太多人說話,你們其中一個進來吧!”
按香港警方守則,警察不能單獨詢問證人,尤其是女性。若非要單獨交談,也需由同性警員進行。因此,遇到眼前這種情況,應該由安琪進房間向對方做出詢問。不過,溪望並非警員,現在也不是正式錄取口供,故此無須拘泥於那些呆板的守則。
待溪望進門後,魏晨伊便將房門關上,淡漠道:“你想知道什麼?”
溪望開門見山道:“事發前後的經過,剛才我已聽其他人說過。現在我想知道住在這裏的三家人,是否曾產生過摩擦或者結怨。”
“很好,你很直接,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晨伊淡漠的臉容猶如一潭死水,沒有半點變化,補充道,“不過,並非所有人都是表裏如一。”
“我想你應該是個例外。”溪望莞爾一笑。
“你挺有意思的,我告訴你一件事吧!”晨伊的表情仍沒有變化,“這裏所有人都不喜歡周家,他們全家上下都是討厭鬼,就隻有妹妹稍微好一點。”
“何以見得?”
晨伊淡漠的表情此刻才微變,露出憎厭之色,向溪望數落周家的種種不是——
光看外表就知道,他們家的姐姐大概傍到個大款,以為自己已飛上枝頭變鳳凰,整天在別人麵前炫耀。今天說剛買個名牌包花了好幾萬,明天又說要買輛嬰兒車,價錢不過萬的根本看不上眼,像怕大家不知道她有花不完的錢似的。
能來香港生孩子的人,誰不是隨手就能拿幾十萬出來?但大家都知道財不可露的道理,所以都很低調,隻有暴發戶才會刻意炫耀。在陌生的環境裏炫富,隻會給自己徒添麻煩。
他們家兩個老人都是同女兒一樣的貨色,總是拉住別人說他們女婿是當大官的,有多能幹多厲害,在內地能呼風喚雨,在香港也能上天下地,就差沒說他們女婿是美國總統的兒子。
這些吹牛皮的話聽煩了,我就問他們:“既然你們女婿這麼厲害,在香港又認識那麼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為什麼還要跟我們在這小房子裏麵擠?隨便跟個大老板打聲招呼,借套豪宅住三兩個月應該不成問題呀!”
他們說女婿不想麻煩別人,讓他們在香港要低調一點。
哈哈,他們竟然還敢說低調。如果要低調就該住酒店,而不是整天跟我們吹牛皮。反正他們女婿有的是錢,也不在乎多花十萬八萬給他們住酒店吧?
既然他們女婿不想花這個錢,隻能說明他們一家在女婿心中也沒什麼地位,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們。這可不是我亂猜,而是親眼所見。他們一家在這裏住了大半個月,到現在我還沒見過他們女婿,就連孩子出生的時候,這個當爹的也沒有露麵。
不過,他們一家還是一如既往地拽。孩子出生當晚,兩個老人就在飯桌上大聲討論,要讓女婿在香港買套房子,好讓他們全家搬到香港照顧孩子,仿佛害怕大家不知道他們要買房似的。
他們女兒生了孩子後更是趾高氣揚,剛出院就買了一大堆首飾向我們炫耀,吃飯時還沒進門,就在門外大聲叫別人把所有窗戶關上,免得讓她吹風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