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後退,一直退到紅果身邊,低聲催促道:“紅果,快跑!”
紅果應聲而動,撒腿就跑,野人也轉過身,大步跑了起來。被震懾住的黑人小販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朝野人和紅果追趕過去。
兩人早就跑得沒了影。
他們一直跑到馬卡羅山的樹林裏才放慢腳步,野人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紅果卻是呼息平穩,跟沒事似的。
“紅果,我剛才帥不帥?其實槍裏隻有一支竹針,打中阿布拉以後就沒了,我用一把空槍,居然把那些家夥嚇得一動不動。”野人為自己的表現感到很得意,笑嘻嘻地對紅果說道。
紅果的話一直就很少,大多數時候跟啞巴沒什麼分別,她現在一聲也不吭,好像根本沒聽見野人說什麼。
野人頓時覺得很無趣。
他默默在前引路,非常費勁地翻過一座山峰,回到位於山穀中的家。
所謂的家,是一座簡陋的木頭房子,就搭建在一座輸電塔附近,有兩根電纜從輸電線上垂落,經過一個簡易的變壓器後延伸到房子裏。
野人進屋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源。
如今山裏蚊蟲很多,野人用植物根莖中的液體配製了一些驅蚊藥,但效果比較一般,真正管用的還是他用廢舊電子材料拚湊出來的聲波驅蚊器,那些裝置安放在木屋四周,全靠屋裏轉換過的電力驅動。
隨著電源開啟,周圍立刻響起了輕微的嗡鳴,有些吵鬧。
野人閉緊門窗,啟動了一台老舊空調,噪音更加響亮,但他對此早就習慣,沒怎麼在意。
紅果從床底下取來一台八成新的筆記本電腦,野人很有默契地給電腦接上了電,打開後調出華國的經典動畫片熊出沒,紅果隨即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野人與紅果分食了一袋快過期的巧克力餅幹,百無聊奈地掀開存錢的木箱,認認真真數了一遍這幾年存下的錢。
他已經攢了不少錢,不僅足以應付偽造簽證的費用,前往華國的路費也是綽綽有餘。
但他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是否要離開這裏。
從茲恩來到地球八年,他一直生活在馬卡羅山一帶,去過的最遠的地方隻是附近的蒙特鎮中心,對於外麵的更大的世界始終懷有一種畏怯。
他很擔心被人識破身份,架上手術台,做各種殘忍的實驗。
茲恩的動物學家就經常解剖外星人,這個星球的科學家沒理由不這麼幹。
野人在地球的最初一段時間,看見都是黑皮膚的人,那時他真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不斷地在山裏更換藏身之處,生怕被人逮著,以至於被當地人視為野人。
後來他看見了一些華人,意識到這個世界原來有跟他外形相似的人種,這才稍稍放寬了心,開始和外界接觸。
但骨子裏還是警惕的,根據他搜集的資料,這個星球的人類基因與茲恩人存在一些明顯的差異,至少以茲恩的科技手段很容易區分出來。
何況紅果又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異類。
紅果的老家是一個名叫梵林的星球,那裏因盛產超能者而聞名於茲恩,茲恩人經常去那裏抓捕超能者,一方麵是為了提取超能基因改良物種,一方麵是為了出售給地下角鬥公司,通過舉辦血腥的角鬥活動大賺其錢。
野人就是在梵林親手帶走紅果的。
他當時隻有八歲,被父親強行帶到梵林開闊眼界,在那兒見識過超能者逆天的實力,至今深為震撼。
紅果暫時還算不上一個超能者,但已經有成為超能者的苗頭。
她能輕而易舉搬動一百多斤的大石頭。
野人每次帶她到外麵溜達都提心吊膽,生怕她一不小心暴露驚人的力量,那將是很要命的事情。
指望這麼一個人融入這個世界的人類社會是很困難的,可是野人實在很不甘心一輩子窩在山裏頭生活。
畢竟他來自於超級文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