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少強看著芋頭,心裏一陣感動,是啊,人活著比什麼都好,什麼都還有希望,芋頭不知道,當時自己離死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他接過那個鴨子的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他苦悶的心情在酒裏慢慢的融化了。
人在痛苦的時候,越想要醉,卻越是醉不了,古少強和芋頭把酒都喝光了,芋頭已經有點大舌頭了,可是古少強卻越來越清醒。
慢慢的,古少強看芋頭已經有點撐不住了,他扶著芋頭到了房間,把他放在床上,脫了鞋,蓋好了杯子,然後自己出來坐在沙發上,又打開了一罐啤酒,從芋頭放在茶幾上的煙盒裏抽了一根出來,點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的把煙霧吐出來,在苦悶的時候,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伴侶,它沒有語言,沒有行動,隻有一絲淡淡的霧氣陪著你,看著那些煙霧一點點的消散,你的心情也會一點點的擴散開來,變得不那麼沉重了。
看著芋頭準備的酒菜,已經被吃喝的差不多了,古少強心中的鬱悶也變得輕鬆了一點,他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恍如隔世。
那個車禍的瞬間,在古少強的腦子裏根深蒂固,揮之不去,他一想到那輛瘋狂衝過來的車,身子還會不由自主的顫抖,好像戴著立體眼鏡看3d電影,一次次的撲麵而來,他被那個場景給魘住了,老是在一個人的時候忍不住去回想,越是想要回避,越是不能躲開,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好像電影卡了,一次次的在你麵前回放,直到讓你崩潰為止。
古少強抱著頭,努力地想要把這個場麵驅逐出自己的腦海,可是沒有用,他知道那個時候已經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記憶中。
不能去想了,古少強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又抽著煙,使勁的晃著頭,可是他忘記了他已經喝了很多酒,這一搖,就把酒勁給搖了上來,他覺得自己頭暈目眩,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猛的站起來,就捂著嘴衝到了廁所裏。
這一下,把古少強吃下去喝下去的所有東西都給倒了出來,他一直趴在馬桶上吐啊吐啊,一直吐到胃裏空空的,最後隻剩下酸水,然後就是苦膽,他的口腔裏充滿了苦澀,喉嚨又痛又癢,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就隻有一陣陣的幹嘔,他的整個身體都好像被掏空了,那麼軟趴趴的癱在廁所裏,好像死去了一般,古少強的淚水順著眼角緩緩的滑落了下來,他不知道是不是父親在懲罰自己,讓自己看著他的死,看著那一幕,永遠也不能安寧,是啊,自己曾經是多麼的可惡,讓顧龍淵傷透了腦筋。
廁所的窗戶打開著,一陣陣涼涼的風吹了進來,吹在古少強的臉上,風幹了他的眼淚,這是父親在責怪自己嗎,經曆了這樣刻骨銘心的事情之後,古少強變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的樂觀開朗,他甚至有點帶著宿命的味道,一切都要歸罪到自己的身上,什麼都要覺得是自己應該受到的懲罰。
躺在廁所冰冷的地上,古少強的胃裏一陣陣的痙攣,痛得他蜷縮著身體,低聲的呻吟著,頭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這兩天他幾乎沒怎麼合眼,一直在忙著父親的喪事,就算是鐵打的人也需要林息啊,可是他白天就一直在淋雨,然後回家以後就躺了那麼一小會,又跟馮悅宸生了好大一場氣,這下又醉酒,嘔吐,被冷風一吹,人就受不了,再說躺在冰冷的地上那麼久,他終於扛不住了。
那難熬的痛,讓他終於忍不住在地上翻來翻去,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胃部,痛得連站也站不起來了,臥室裏,芋頭睡得跟豬一樣,呼嚕打得山響,古少強使勁的把廁所裏的東西蹬的掉到了地上,可是還是沒有用,古少強心裏想,不是吧,難道自己就要這麼斷送在這裏了嗎,他想著,自己早上被芋頭發現變成了一具屍體,肯定要嚇死他,這麼想著,可是他的痛攪得他沒有辦法好好地思考,碎片一樣的記憶在腦中遊蕩著。
幸好這時候芋頭突然停止了打呼嚕,也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動靜還是怎樣,古少強躺在地上,視線都有點模糊了,他看到芋頭沒有關上的臥室門,芋頭正從床上爬起來,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沒有發現自己現在這般的狀態。
隻見芋頭搖搖擺擺的揉著眼睛向廁所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拉著褲子的拉鏈,原來這貨是被尿給憋醒了啊,古少強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走過來,想要喊,可是嗓子一陣陣的發幹,根本就喊不出來,糟糕了,可不能被芋頭給踩到啊,他那個身板,不把自己踩扁了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