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見了那人之後,先是一頓,然後竟驚的向後退了一步,張開了大嘴,小聲問道:“敢問……可是風清揚,風老前輩?!”
“算你有見識!”沈圖退去身上的破爛衣服,道:“這便是我華山的風太師叔了。”
田伯光心中暗道:“聽說華山派前輩,當年在一夕之間盡數暴斃,隻有風清揚一人其時不在山上,逃過了這場劫難,原來尚在人世,但說甚麼也該有七八十歲了,武功再高,終究精力已衰,一個糟老頭子,我怕他個屁?”想到此節,他才緩了過來,對風清揚道:“風老前輩,你是出名多年的武林名宿,想必不會和我這後學小子一般見識,您若是出手,未免有失身份!”
風清揚搖了搖頭,眼光直接略過了沈圖,看向了令狐衝,低聲歎道:“你這小子,太不成器!我來教你。你先使一招‘白虹貫日’,跟著便使‘有鳳來儀’,再使一招‘金雁橫空’,接下來使‘截劍式’……”一口氣滔滔不絕的說了三十招招式。
沈圖知道這些招式令狐衝都是會用的,在之前兩人比試的時候,沈圖見他用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三十多招連成一片使出,在沈圖的印象裏還沒有過,就見令狐衝在那裏演練了一邊,中間連接生硬的很,有些地方甚至沒有辦法直接跟上,隻能斷了再重新開始。可那田伯光怎麼能給你重新開始的時間?
風清揚看了,直接罵道:“唉,蠢才,蠢才!無怪你是嶽不群的弟子,拘泥不化,不知變通。劍術之道,講究如行雲流水,任意所至。你使完那招‘白虹貫日’,劍尖向上,難道不會順勢拖下來嗎?劍招中雖沒這等姿式,難道你不會別出心裁,隨手配合麼?”
這一言登時將令狐衝點醒,隻見他長劍一勒,自然而然的便使出“有鳳來儀”,不等劍招變老,已轉“金雁橫空”。長劍在頭頂劃過,一勾一挑,輕輕巧巧的變為“截手式”,轉折之際,天衣無縫,心下甚是舒暢。當下依著那老者所說,一招一式的使將下去,使到“鍾鼓齊鳴”收劍,堪堪正是三十招,突然之間,隻感到說不出的歡喜。
這是令狐衝忙跪在老者身前,磕了三個響頭,“多寫太師叔指點!”
風清揚道:“我之前也見過你於圖兒比劍,和你比劍時,他用劍雖是稚嫩,卻沒有羈絆,一招一式用來也是灑脫,可你卻是迂腐不化,每一招式中的匠氣太甚,如今雖是好些,可惜其中斧鑿痕跡太重,也太笨拙。不過和高手過招固然不成,對付眼前這小子,隻怕也將就成了。上去試試罷!”
沈圖見令狐衝又與那田伯光殺到了一起,便移步到了風清揚的身邊,笑道:“太師叔,您這也太過偏心,怎麼隻指教了令狐衝,卻把侄孫我給丟在一邊?”
風清揚笑道:“你這小子靈活有餘,但基礎不足,即便是指導了你,也隻能和那田伯光鬥個平手,難以獲勝,那豈不是浪費時間,老夫想著借這令狐衝的手逼迫這田伯光發個毒誓,若不取勝,豈不是無從說起?”
令狐衝領悟了風清揚說的“行雲流水,任意所至”之後,那腦海中的劍招就沒停過,似乎要一起宣泄出來,導致他如今和田伯光打一百餘招,隻因最後內力不濟,被田伯光尋了個破綻,棄刀縱身,雙手扼住了令狐衝的喉頭,性急的喝到:“你不隨我下山,老子便殺了你!”
沈圖見令狐衝危險,忙大喝一聲:“田伯光!看劍!”
這時田伯光手中沒了兵刃,眼見那沈圖長劍就要近身,田伯光原本可以用令狐衝擋劍,但他心中一發狠,一咬牙,暗暗歎了口氣,將令狐衝丟在一邊,腳下一鉤將彎刀拾起,擋住了沈圖的攻勢!
待令狐衝脫身之後,便要再次上前搶攻,隻聽風清揚又對他罵道:“蠢才!手指便是劍。那招‘金玉滿堂’,定要用劍才能使嗎?剛才隻要你以手作劍,點了他的膻中穴,他還豈能如此活蹦亂跳?”
這話不光令狐衝聽見了,沈圖和田伯光也聽見了,沈圖心中發急,暗道,“等我點了他之後再說也不遲啊,如今這田伯光有了防備,卻讓我怎麼再用那一招?”田伯光也確實有了防備,交手之時,也時常記得護住自身的要害,尤其是膻中穴!讓沈圖幾次無法得手!
雖沈圖拿不下田伯光,可田伯光也拿不下沈圖,就在兩人來回僵持之時,沈圖這邊記起玉女劍法中的一招“冷月窺人”,這一招原是罩住敵人上身,趁機攻敵小腹的,可沈圖生生試了個顛倒,他將手中寶劍瞄向了田伯光的下身,好幾次便要讓他斷了是非根,這一下便激的田伯光心中冷汗淋淋,口中怒罵不已,卻也隻能側身回刀抵擋!
沈圖趁著田伯光側身的機會,連忙抬腿向前大邁了一步,和他平齊,右手劍作勢要撩,田伯光反轉胳膊要擋,卻不想沈圖這一招乃是虛招,為的就是誘他中門大開,這時,沈圖左手劍指由腰下亮出,快速點了田伯光的膻中穴!
田伯光中了這一指之後,悶哼一聲,委頓在地,隻見這淫賊蜷縮在地,不住輕輕抽搐,雙眼翻白,不多時,便已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