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圖話音一落,那巨石後麵便站出了一人,隻聽他笑道:“多年未見,沈道長依舊是風采不改,容貌仿佛是當年無二,不愧是得道高修!”
“馬道長不在終南山煉丹修行,跑到這大漠,就為了對我說這句話?”沈圖微微笑道。
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全真七子之首,掌教丹陽子馬鈺,之前沈圖和他見過,倒也熟悉,如今一晃二十餘年過去了,當年那仙風道骨的馬鈺,如今也是有了一絲的年老之氣,兩鬢已然花白,可是倒也多了一個鶴發童顏,更多了一種讓人信服的氣度。
馬鈺打了一個稽首,道:“貧道師弟愛賭爭勝,大礙清修,他與江南七俠賭注一事,想必沈道長也是清楚了。”
沈圖一指山崖下麵跪於鐵木真馬下的郭靖,皺眉說道:“那兔崽子便是要郭靖,和你師侄比武的就是他了!”
馬鈺看了那般樣子之後,也和沈圖一樣皺起了眉頭,“外族人?”
“是漢人,可是卻在這大漠長大,”沈圖歎了口氣,“盡管貧道已經傳了他一些漢家禮儀讓他知道血脈,可是卻也……”
“沈道長也是道門中人,當知道道門規矩,口訣不能輕傳異族!萬一……那就是遺禍萬年的惡事!怎麼還……”馬鈺皺眉說道。
沈圖搖了搖頭,“環境如此,為之奈何?不過雖然貧道看不慣這孩子的平日言行,可是心性倒也不錯,尤其是他身邊還有那江南七怪,他們雖然武功不錯,性情也是乖張,可是,一個個不得不說是個俠義之輩,有他們教導郭靖,貧道也算是放了些心,讓郭靖不至於走上歪路。”
“性情純良?”馬鈺皺眉撚著頜下胡須,“不是貧道不信沈道長,可這卻是是觸及道門門規的事情,所以……”
“要親自去看?”沈圖笑問道。
“沒錯!”馬鈺點了點頭,指著郭靖那副跪地接受了金刀的樣子,歎了口氣,“沈道長既然教導了他,怎麼還讓他成了現在的樣子,貧道著實的那已理解!”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沈圖搖了搖頭,“不是哪個人都像馬道長這樣,可以拋卻官家富貴,投身道途的,這孩子……就讓他自己決定以後的路吧!”
半晌之後,馬鈺才又說道:“不知沈道長的那位弟子,如今修行如何了?”
“你說白玉蟾?”沈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道:“那孩子早就出門雲遊去了,已經有十年沒有回來看我了,盡管時常有商隊捎帶著書信前來,可是卻也隔著一層,看不透徹。怎麼,馬道長有什麼消息不成?”
馬鈺笑道:“隻是略有聽聞,聽說玉蟾道友停留在了武夷山,和陳泥丸相處很好……”
“金丹陳泥丸?”沈圖清咳了一聲,睜大眼睛問道,“他還沒有羽化?”
“沒有。”馬鈺別過頭去,看著一臉驚奇的沈圖,“沈道長認識他?”
“聽說過此人,沒想到居然……”沈圖向馬鈺打探道,“那泥丸真人不是雲遊天下居無定所嗎?這次停在武夷山,可是要整理了?”
馬鈺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如此,聽聞收了幾個徒弟,要將一世的道法傳承下去,怎麼?沈道長也有興趣嗎?”
“自然!”沈圖笑道,“能聽泥丸真人說法傳道,也是一樁美事!不知馬道長可否一起同行?”
馬鈺笑道:“待看完了郭靖的品性之後,定然與道長一起同行!”
沈圖和馬鈺又說了一會話之後,便告別回到了自己的營帳,進門之後,就見郭靖抱著一柄金刀蹲在一角,見沈圖進來,郭靖連忙想著將金刀藏起來,可惜動作卻慢了一步,被沈圖看了一個正著。
“藏什麼?”沈圖笑著問道,“不偷不搶,那鐵木真不是說射下來有賞嗎,你這也算是物有所值,不過十隻黑雕換一柄金刀,你還是有些虧了。”
聽沈圖這麼開玩笑的說,郭靖低著頭,一臉委屈的問道:“師傅難道不罵我嗎?”
“知道我要罵你?”沈圖笑著問道,“知道為什麼要罵你嗎?”
郭靖道:“我們一家來大漠,是為了練功之後去報仇的,如今大仇未報,隻為一把金刀就得意忘形……”
“屁話!”沈圖訓斥道:“你要這麼想,我才要罵你,不僅是要罵你,還要罵這麼對你說的人!”
“啊?”郭靖愣了一下,“難道師傅不是因為這個?”
“當然不是!”沈圖正色道,“不要說你得了一把金刀得意忘形,就是你笑死過去,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訓你?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在接受金刀時候的態度!”
“態度?”
“沒錯!”沈圖說道,“你是我道門中人,盡管你沒有出家,可是你也是其中之一!修行之人,跪天地,跪祖師,那鐵木真是天?是地?是祖?是師?不過是一個異族頭領,你憑什麼跪拜他?他又有什麼資格讓你跪拜?你是他的臣民?還是他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