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問題一直是影視文學關注的中心問題,離開了對具體人性的反映,影視文學就會失去生命。《白夜行》是一部悲劇影片,而所有的悲劇歸根結底是人性的問題。人都有劣根性,當人控製不住自己的惡念,做出了傷人或者傷己的行為時,這就是人性的悲劇。貪婪、自私、虛榮、好色、嫉妒、軟弱,等等,哪一種做到極致都是人性悲劇。
劇作家對人性進行了深刻的探討, 挖掘人性悲劇的深層內涵:缺乏對道德的呼喚,缺乏做人的底線與尊嚴,缺乏對生命最起碼的尊重和敬畏,缺乏對人的憐憫之心,取而代之的是人性的缺失和淪喪。
二、人性悲劇的成因探究
《白夜行》中人性悲劇的產生有著多重深刻的原因。眾所周知,環境會潛移默化改變一個人,若不能把握好人生航向,人的本性就有可能發生質的裂變。《白夜行》主人公人性悲劇的成因可以從冷酷的社會環境、畸形的家庭關係、偏離正軌的人生觀價值觀三個維度加以論證和剖析。
小說《白夜行》創作於1997年,當時正值亞洲金融危機。小說中第一起殺人事件發生的地點“爛尾樓”,使人不得不聯想到當時日本的泡沫經濟狀態。小說的時代背景是20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戰後的日本,經濟迅速崛起,但經濟繁榮巔峰的同時,貧富和階層兩極分化日趨嚴重。人們為了“金錢”投入了過多的精力。生存壓力對人們心靈上衝擊的影響可想而知,人們變得更加以自我為中心。受外界環境的刺激自然滋生出一係列醜惡和扭曲行為,例如:婚外情、變態心理、亂倫等。而《白夜行》的創作目的正是為揭發這些現象和由此產生的人性問題。可以說,日本社會的泡沫經濟、貧富分化和階層對立是《白夜行》人性悲劇的社會根源。
再說畸形的家庭關係。雪穗生活在一貧如洗的單親家庭。母親是“打工族”,為了錢逼迫女兒雪穗成為桐原洋介的孌童對象。一個原本聰明天真的小女孩過早領教到人世間的邪惡,明白沒有錢就會被迫賣身、受人欺負,明白這個世界越善良的人有時候越邪惡,明白為了活著就必須偽裝自己,明白這個世界隻有自己可以相信。所以她的心變硬了,最後西本雪穗為了保護可能會因為自己母親而被抓的桐原亮司,也為了擺脫自己痛苦低賤的命運毒死了母親。桐原亮司是當鋪老板桐原洋介的兒子,他喜愛剪紙,有一雙無比靈巧的手。他的母親曾是陪酒女,與自家當鋪店員長期保持不正當關係。他的父親看似普通老實,其實卻有猥褻小女孩的變態癖好。這一切使亮司的性格變得孤僻陰鬱。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侵犯自己最好的朋友(雪穗)時,極度激動之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兩個家庭雙雙破碎,兩個小孩也因此放棄了追尋陽光的權利而背負起一生的黑色。試想,如果兩個小孩都生活在幸福美滿的家庭中,沒有狠心的母親和變態的父親,也就沒有童年的悲慘遭遇和陰暗人性,他們的人生應該是值得期待的。遺憾的是,人生無法複製,導致二人人生悲劇的因素已深深刻在了他們的骨髓裏。
從內因的角度來看,偏離正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是導致主人公人性淪喪的催化劑。雪穗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努力地改變著自己,終於成為一個魅力四射的女人。她那麼美貌出眾、智慧過人、溫柔得體,可因為天生缺乏金錢缺乏愛,所以她始終把金錢名利作為人生的至高無上的追求。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甚至製造殺人案件。這也正是讓她心愛的亮司走上不斷犯罪道路的原因。這種人性的墮落帶給我們沉重的思考。亮司弑父之後,開始了“負罪之旅”,他和任何人都保持距離,隻對雪穗言聽計從,他為她掃平索取時的所有障礙。為了她的任何意願而拚命甚至大開殺戒。這樣的罪行背負著愛的名義讓人憐憫卻更憤怒。扭曲的人性加速了他邁向地獄的腳步。最終,亮司為了掩護雪穗跳樓自盡, 換來的卻是雪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二人之間殘存的最後一絲人性和靈魂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