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保長走到離陳燁五步開外的地方,回過頭向他的幾名手下道:“今天趙某人隻是和這位李小哥比劃比劃,是贏是輸都與你們無關,你們都不準插手,聽到了沒有?”
他的手下齊聲答應。陳燁在心裏想:想不到這個趙保長倒算是條漢子。於是再向後退一步,道:“就憑保長大人的這句話,小子當讓保長大人一招。”
能把趙老二的拳頭生生握碎,趙保長當然知道陳燁絕非平庸之輩,趙保長當然也不是真正的傻子,當下也不客氣,一招“力劈華山”直向陳燁麵門取來,掌風呼呼,有板有眼,但可惜的是力道雖足,速度卻實在不怎麼樣。就在這一招之內,陳燁已經看出了他的破綻,但實在不想他輸得太難看,故意讓了他這一招。
接下來的幾招,陳燁也是隻守不攻,幾招下來,陳燁就已看出這趙保長手上功夫的確在趙老二之上,但遺憾的是武學底子卻差得很。或者他的確是一個愛武之人,但卻缺少了一位高人的指點,全憑自己的練習,當然很難得到真正的突破。如若今天他遇上的不是陳燁,是其它一些平庸的所謂高手,他的確有很大取勝的機會。
但可惜他今天遇上的是一個半神半人。這十年來,在靈隱峰上陳燁接受的是最艱若的訓練,又有秀峰隱士這樣的高人指導,兼且靈隱峰上砂石裏蘊含的那些奇異的礦物元素令他身體素質以幾何級的速度增長,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陳燁以一個二十多歲成人的智商磨礪一個十多歲少年的身體,這幾種條件無論那一種都足以讓一個平常人出類拔萃。
待得打到第二十招上,陳燁才出手將趙保長的套路封死。趙保長腳踏馬步,雙拳出擊,陳燁則雙掌迎上,接住了他的雙拳,趙保長的臉色變了,他的雙拳仿佛粘在陳燁的雙掌上一般,再也動彈不得,推不出去也收不回來,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多麼地低估了陳燁。
在旁人看來,他們似乎是相持不下的局麵,但趙保長卻是有苦自己知道,陳燁故意與他推磨了片刻,這才撤去掌力,往後淩空一個翻身,落在地上微笑道:“保長大人,這一戰我們就算是打和如何?”
趙保長此刻已經明白陳燁是給他留足了麵子,呆立了半晌,道:“小子果然好功夫,趙某人今天算是見識了。”
陳燁微笑作揖道:“承讓,承讓。”
趙保長指著他的坐騎,“這匹馬已經是你的了。”然後一揮手對著一眾手下道:“我們走。”
趙老二呆若木雞,“大哥,我們就這樣走了啊?”
趙保長瞪了他一眼,“不走,你還想咋樣?”
趙老二急得直跺腳,“大哥,現在他可是踩到咱們頭上來了。”
趙保長又是一個嘴巴刮在他的臉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誰叫你自己做得太過份?”
趙老二摸著一張被打腫了的臉,再也無話可說。
陳燁看著趙保長的背影,感到這個人應當良心未泯,於是道:“保長大人,小子還會算卦,給保長大人算一卦如何?”
趙保長回頭看著陳燁,“趙某人從來不算卦。”
陳燁道:“世事無常,保長大人有時也不妨破例一下。”
趙保長凝視著陳燁,沉思片刻,點頭道:“好。”
陳燁走過去,看著他道:“今年是何年?”
趙保長道:“民國三十一年。”
陳燁道:“保長大人今年貴庚?”
趙保長道:“三十八歲。”
陳燁道:“保長大長原本有九十歲的壽命,但保長大人若果繼續做這一個保長,恐怕活不過五十歲。”
趙保長道:“有何根據?”
陳燁笑笑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保長大人回去之後最好辭掉這一個保長之職,勿要為虎作倀。至於什麼漁行也不要再開了,好好對待黎民百姓,便可逃過災禍。否則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趙保長道:“我不明白。”
陳燁附身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因為那時候,恐怕已經變天了。”
趙保長虎軀一震,“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燁跨上馬背,笑笑道:“過來人。”然後勒起韁繩,一聲輕吒,青口馬大步向前跑去。
背後遠遠地傳來趙保長的喊聲:“小兄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我會聽你的。”
雖然這匹青口馬並不是什麼日行千裏、夜行八百的汗血寶馬,但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匹好馬,趙保長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陳燁騎著它一路南下,但見沿途軍閥割據,匪盜橫行,民不聊生,甚至有時百裏村落,不見炊煙,沃土千傾,不見禾畝,心中不禁惆悵萬分。千古以來,多少戰亂,受害的最終是黎民百姓。一將功成萬骨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即使功昭日月,但多少無辜的生命卻因此淹沒在曆史滔滔的洪流裏,甚至連名字也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