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聞聽李豫此言,心裏早已是笑翻了個兒。他拚命壓了壓心中的激動,皺著眉頭,裝模做樣的將眼角抹了抹,又說道:“兄台越是客氣,兄弟我這心裏越是膈應的慌。想當年咱兄弟一邊大碗飲酒,一邊賞月的日子,是何等豪爽!唉……那真是令人回味啊。”
李豫一邊咀嚼著口中的拉皮,一邊隨口說道:“這有何難?附近街道,找一間酒坊,咱兄弟二人趕了過去,喝它個一醉方休,不就可以了麼?”
王三搖搖頭,擼了擼下巴,閉著眼睛,故作高深道:“‘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李兄請抬頭看,今時今日,如此皓月之下,咱兄弟倆人又是多年未見,若去普通酒肆,豈不是大煞風景了。”
李豫聽王三口中竟然也將李白的《峨眉山月歌》念出口來,心中卻也又是一個驚喜。他心中暗道:“難道本王真與此人有些緣分不成?本王剛念完此詩句,想不到眼前這漢子竟然也念出此詩句。唉,可歎,可歎啊。”
王三斜著眼睛,早將李豫臉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他輕咳了兩聲,又繼續道:“李兄,此處離兄弟的住處不遠。說來也巧了,前些年,兄弟一個遠房親戚,來兄弟家裏小住,給兄弟帶了幾壇上好的汾酒。這酒放到今日,算來已是五年有餘,雖然說,算不上什麼佳釀,卻也算得自有一番風味。兄台若不嫌棄,且移步到兄弟住處,咱兄弟兩人把酒對月,唱詩飲酒,卻是如何?”
"這……"李豫聽完王三的話,心裏兀自忐忑起來。他畢竟與王三認識不久,王三這番熱情,讓他一時間還難以適應。
王三見李豫麵露難色,口中吱唔,心中猛然一驚,暗暗道:"他媽的,老子隻道是已經水到渠成了。不想還是心急了一步,若這漢子要是再露出半個不願意,老子這卻是已經沒了退路。若那樣,我再行勸,卻肯定讓這廝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更是弄巧成拙了。罷了,罷了,現在話已經出口,想再收回已然不再可能。老子就再賭上一賭,若是成了,便好。若是不成,老子先藏於暗處,待他返回住處的路上,再伺機行事。"
他想到此處,拉下臉色,對李豫行得一禮,說道:"李兄,還恕兄弟剛才又行魯莽之事。兄弟我,兄弟我也隻是見了李兄,心中太高興這才胡說八道。想來李兄如此身份高貴之人,卻又如何會去兄弟那簡陋之所呢?李兄,今日能見你一麵,兄弟已然心滿意足。還望李兄多多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王三這番言語自然又是情義濃濃,待他話音落下,臉頰之上早已經又是眼眶通紅,淚水橫流了。他見自己言罷,李豫卻隻是一個勁的搖著紙扇,未有片語言。他心中暗罵:"他媽的,這畜生如此冷血,小爺又是陪笑臉,又是陪吃飯,臨了卻連個屁都不放出來。待會兒,等老子有了機會,卻是再給你孫子好看。"
王三將李豫祖宗十八代,仔細問候過後,這才心滿意足轉過身,起了腳步向前走去。他行了一程,卻猛然聽得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