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範陽。
範陽城地處大唐帝國的邊陲。自大唐開國以來,這裏曆來都是都屬於軍事要衝。對於範陽城裏的老百姓來說,刀光劍影的生活已經如同每日三餐一樣,時空見慣了。
但是這一年來,大多數範陽的老百姓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今年與往年大不相同。
從正月開始,範陽周圍駐紮軍隊便開始了頻繁調動。進入五月,除了軍隊調動外,範陽城裏加強了戒嚴警備。
大批軍士進入範陽城裏,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整個範陽城如臨大敵一般。
進入九、十月間,軍隊調動範圍不僅止於範陽城。平盧、河東方向的軍隊也開始日夜調動。一時間,在這方圓百裏的大地上,人馬嘶鳴、車轅“隆隆”之聲不絕於耳,騰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某日範陽一茶館內。幾個漢子喝茶閑聊。
“看這樣子,怕是又要打仗了?”
“和誰打?契丹人?奚人?回紇人?看這調動的軍隊怕是有幾十萬人啊?”
“我看不像,這如果是對付這些人沒有足夠的緣由啊。”
“你以兄台的意思是……”
……
幾日後喝茶閑聊的幾人,皆被砍了腦袋。
進入十月,範陽已經漸漸進入了冰霜的天氣。十月底,連著的幾場大雪,將範陽城每個老百姓的心也緊緊的凍了起來。
每個人都不知道這世道怎麼了,那些手持兵戈身穿鐵甲的勁銳之士,幾乎天天抓人殺人。這些被抓被殺的,不是契丹人,也不是奚人,更不是回紇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大唐子民。
而這一切,朝廷卻好像不知道一般,沒有一點動靜。
十一月八日。範陽城依舊冷風淩冽,寒氣逼人。
天剛蒙蒙亮,範陽節度使府周圍幾條大街小巷外,便有幾隊身著精甲手握兵戈的甲士,整整齊齊的開了過來。僅僅一會兒的工夫,便將這方圓數裏的地方圍了個結結實實,如鐵桶一般。
待日頭上了三杆,身著各色官服的官員,陸陸續續從各個方向,朝此處彙聚而來,進入節度使府的議事大廳之內。
這些官員昨晚就接到命令,今日,身兼三鎮節度使之職的安祿山大人,有要事商議。這是安祿山親自下的命令,哪個敢怠慢?不到一時半刻的工夫,各路文武官員係數到齊。
節度使議事廳內,數個碩大的火盆內早已有人加了足夠的火炭,使得議事廳內溫暖如春。
若放在往日,大家或許隻會把這當這是一次會議而已。但今日之架勢,讓每一位到場官員都萬般詫異,這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會議,需要"曳落河"的人馬來如此嚴密護衛?那些甲士眼中露出的殺氣,讓他們雖然身處這溫暖的議事廳,但私下裏卻個個都是如履薄冰,心驚膽顫。這幾個月來,被殺的官員實在太多了,很多人白天還在一起喝著酒聊著天,到晚上便成了無頭的野鬼。這些死去的,都是大唐朝的官員,他們的性命尚且如同草芥一般,更何況那些頭上毫無遮攔的平民百姓呢?
有事要發生!有大事要發生!
各位官員都在內心各自暗暗揣測,但是誰也不敢出聲,甚至是一個懷疑的眼神都不敢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