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種米(1 / 2)

我能聽得出寧缺口氣中的極度複雜。

這長達數年的流浪,艱難的千裏尋親結局十分殘酷,現實不是童話。

“說真的,那一瞬間,我有想把那女人囚禁起來,在她的臉上種米的衝動!”寧缺的嘴角咧了咧。

我看著他的咧笑,心裏一涼,傳來透徹的寒冷。

寧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說:“後來,小馨拉著準備動手的我,說看看,再決定殺不殺.....於是,我們兩個就默默跟了她三天,算是有自己的活法吧,她人也不算太壞,就是有些喜歡讓男人在自己家過夜,放蕩,但終究是我的生母,留下三千塊錢悄悄離開了,就當我沒有來過,這生母之恩....報了!”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寧缺要說小馨是他娘了。

在寧缺的人生中,他經曆過最溫暖的事情,就是小馨救了他無數次,帶著他奔波尋找家人,以及流浪中驚鴻一瞥,願意收養他們兩個孤兒的那些善良人家。

寧缺說到這裏,緩緩點起一根煙,又笑了笑。

“後來,我覺得整個人都空虛了.....我奔波了那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我一直想,一直想,後來我想明白了,其實,我早在奔波的過程中已經有了我的家,我唯一的親人,小馨。”

兩人已經很累很累,尋找親人流浪了那麼多年,吃“百家飯”長大的,決定帶離開這個傷心地,不打算繼續害人,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退隱,做了點小生意,相依為命,但很快後遺症出來了。

上天是不公平的,向來都是。

小馨是侏儒症,身子骨先天弱,在街頭流浪那麼多年,已經積累太多暗傷,現在忽然沒有了大補的人油米撐著身體,迅速虛弱,隻能躺在床上,寧缺看著躺在床上的小馨,已經準備收手的他,隻能咬著牙又開始找人販子.....去種米,再次做起了傷天害理的蠱術。

但不再天南海北的流浪,而是流浪到了我們這個城市,抱著小馨,寧缺在隔壁街開了這家美容會所,用來落腳繼續害人,用人油米來為小馨維持生命。

而油米研磨調製成玫瑰精油,也成為了眼前這家寧美顏美容會所的招牌,生意火爆。

隻是,侏儒症本來就比常人壽命短,一邊吃人油米,並且定期去醫院檢查的小馨,就這樣過了很長時間,但三天前,心髒病突發,病死身亡。

說到這,寧缺哽咽,眼眶濕了,“突然,太突然了,沒能想到....忽然就....。她太累了,這些年東奔西走暗傷太多,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我,不然不會那麼早....”

他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湧入一個個毛孔中,那鹹味有鑽心的疼,這次他沒有用毛巾去擦,任由眼淚流下麵頰,大量眼淚消失在他臉上的一個個蟎蟲孔裏,連哭,都滲人得恐怖。

他說,他本來想娶小馨,但她卻覺得自己是個侏儒,年齡又大了那麼多,不嫁,讓他找正常的女朋友,他硬著頭皮也交過很多漂亮女友,甚至之前那任還帶來我的紋身店紋身,但都是表麵關係,心裏牽掛著她的馨娘,直到前幾天去世,他才主動和她結了陰婚。

小馨活著,不願意拖累他結婚,死了寧缺才抱著小馨的屍體舉行結婚的時候,兩人卻是陰陽兩隔。

我沉默著,寧缺的故事實在讓人感慨萬千,但是,我卻漸漸感覺到一絲不妙。

於是,我一邊慢慢後退,一邊小心翼翼的說,“所以,你現在還在養人販子?在害人?”

“對。”

寧缺隻有提及小馨,才會露出內心的柔軟,但現在的他又迅速冷得和冰塊一樣。

他平靜的吸著煙,用指尖彈了彈煙灰,嘿嘿冷笑說:“現在不同那個時代了,有權有勢真的方便很多,人販子都得有上家才能賣人,找點門路去查人,然後跟蹤,打暈了拐走,不然,我這裏哪來的玫瑰精油?”

他在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惡魔般的話語。

我汗毛頓時立了起來,說:“沒有了小馨給你繼續下油蠱,小馨比你先死,你的臉開始爛了,所以你讓我來給你刺青?”

寧缺叼著煙,遞給我一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兄弟,我的故事也說給你聽了,那些人販子,也都不是什麼好人,販賣人口喪盡天良,抓什麼人種米,我心裏有一杆秤,但刺不刺,救不救我你說了算!你也得心裏有一杆秤,你如果給我想一個方案出來,把事情給我解決了,十五萬塊,立刻打到你的賬上。”

他遞給我的煙也就是十塊錢的真龍,但上麵分明就是滴上了那玫瑰精油,也就是那人油。

這煙我不敢吸。

於是,我裝作十分豪爽的說:“刺,那必須得刺!等明天,明天你來我紋身店,我給試試救一下你的毛病,寧缺...勿爛,是嗎,我幫你,不讓你的臉爛掉,幫你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