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娘氣十足的一笑,我密密麻麻雞皮疙瘩騰起來,蹭蹭蹭的連退七八步。
我知道她不是偽娘,而是真的女人。
我低聲問道:“你姓白,是回來找徐家報仇的,你要把當年失去的一切,全部都給奪回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笑臉盈盈的看著我,我能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一抹冷笑,一抹譏諷,還有十分的得意。
白小雪啊!
我心中長歎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我連最後一絲迷惑都清楚了,不需要白小雪親自敘述,已經能猜個明白。
民國時期的滅門之仇,延續到了今日。
當年,苟延殘喘消失的白家餘孽白小雪,再次找到徐家時,發現已經落寞到了隻剩下徐奕裕一個人的程度。
但是,她心中積怨難消,暗恨難平。
她清楚的知道,徐青極端看中家族傳承,不然,也不會去費盡心力去搶奪白家的家業。
徐青是個梟雄人物,爭取在自己臨死前,重立徐家門戶,為自己的後代打下輝煌家業,並且傳下那副從爺爺那裏騙來的“情麵”紋身圖,讓下一代有戲曲傳承,可謂萬無一失,自己的後代也能再輝煌幾百年。
可連他都沒有料到,鼎盛了一千多年的戲曲文化,竟然在他死後的短短數十年間沒落,幾乎無人聽戲。
而白小雪知道,徐奕裕到他這一代,因為徐青留下的那副“情麵”以及祖訓,必定也會找一個女子去欺騙,再行歹毒之術把人殺掉,紋進這幅刺青圖裏。
於是,她開始守株待兔,處心積慮的到病院裏,假裝白血病的患者。
徐奕裕十分單純,根本不知道這是來自祖輩的複仇,簡單除暴的墜入陷阱之中。
再之後,便重演了當年一切。
“嗬嗬嗬,真的蠢啊.....梟雄徐青怎麼會有那麼愚蠢的後人?單純,純粹,甚至是有些愛憧憬幻想的大男孩,滿懷夢想,輕易的,就讓我騙得暈頭轉向,我都沒問他,瞬間就把自己的家底給抖光了,他還說他愛我,問我愛他嗎....我當然是不愛,我怎麼會愛上那麼傻的人。”
她目光閃著莫名的光,在旁邊倒起了一杯茶,像是在回憶著。
“我想後來你們也猜到了,我學著當年的一切重演著,我對著鏡子,用買來做手術的鋒利小刀,剝掉了我背部的皮,做成了皮影戲,然後,變紋身,奪身體。”
一邊說,她一邊站起身來。
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認真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軀,萬分嫵媚的怪笑道:“原來男人的身體,是這樣的啊?站著撒尿.....但當年的徐青又是怎麼樣的?還自己把自己的兒子生了下來,咯咯咯,自產自銷嗎?我真想問他孕痛的感受!”
她笑著,像是笑得不行了,緩緩蹲下,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又哭又笑,“媽....媽,你要我幫你報的仇,終於報了....終於報了,可以安息了。”
趙半仙沉默不語。
他的眼睛忽然有些紅了,似乎是觸動了什麼心思,一拳狠狠錘在牆壁上,直直的走了出去。
“何必呢?”
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苦笑著,看著目光閃爍仇恨的白小雪,“你殺了他,換了身體,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終於奪回了白家的一切,但是.....你又得到了什麼,當年徐青是因為自己快死了,才那樣做,但你現在卻放棄了自己健康的身體,僅僅隻剩下七八年的壽命?”
我不明白。
我真的有些不太明白了,或許從未經曆過那種刻骨銘心的恨吧,但我覺得真的不值。
可是我又想起一句話來:
愛一個人不能一輩子,恨卻可以。
我說:“離魂症怪不得,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處心積慮的騙我,想讓我幫你鎮住這魂身不合,想讓我幫你紋一個玲瓏寶塔,說實在的,要不是你肚子上的那個鬼臉在求饒,我根本沒有一絲疑心。”
白小雪摸了摸肚子上的情麵臉譜,平靜的說:他求饒了嗎,那太好了,我就喜歡他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