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了眯眼睛,沒有去追,說:楚潔小姐,這個給老人分豬肉的男人,是幹嘛的啊?
“他啊?殺豬的。”楚潔順著我們的目光看去,“挺好的一個人,我們大家都叫他老錢,看起來挺娘的,我們大家平常都叫他——優雅豬肉哥!他特別的有格調。”
哈?
我說殺豬佬還能有格調嗎?
楚潔說:“必須的啊!他經常幹活兒回來,就把一些豬肉分給我們這些街坊鄰裏,人也特別善良,見到乞丐會上去給五塊錢,那明明是騙子,他還會給,這是一個很熱愛生活的人,活得很講究。”
楚潔給我們形容了一下這個老錢,是怎麼個講究。
這老錢是一個殺豬佬,但他和其他殺豬佬不同,這是一位會拉小提琴的豬肉佬。
每天像是一位紳士一樣,拿著鍋碗瓢盆做完飯菜,一個人晚上吃完飯,換上一件洗得很久的黑色西服,踩著擦得油亮的破皮鞋,搬著板凳在門口坐得筆直,拉著小提琴,特別特別的優雅。
除此之外,他幹活的時候,也很講究。
他上班的地方在郊區,要做兩個小時的公交車才能到,別人都隻會穿換上衣服,穿上一條圍身,但他都會穿上一件自己準備的淡藍色透明雨衣,殺豬那麼粗暴殘忍的活兒,在他手裏像是彈鋼琴一樣優雅。
老錢覺得自己幹的活兒,很神聖,所以每天都會把他的雨衣洗得幹幹淨淨。
楚潔說:我一直都有心理潔癖,我作為一名婦科醫生,整天接觸很髒的地方,我覺得自己的工作很下賤,我後來看到了老錢的生活方式,我覺得職業真的是不分貴賤的,他的工作很低等,卻活得那麼熱情精致,讓我改變了觀念。
楚潔很堅定的說:“我覺得誰都可能害我,但是他——絕對不可能!這個小巷,之前死氣沉沉,正因為他住在這裏三年多了,他對我們家家戶戶的熱情,傳染了我們,也喚醒了老人對生活的熱愛,才出來擺攤,營造我們這個小區那麼好的氛圍。”
我點點頭,說:這個老錢,他很讓人敬佩,這種最底下的重複乏味的生活,被他活出了格外的精彩。
我敬佩過很多人。
絕大多數成功的老板和商人,他們都有常人難以企及的智慧,有自己的手腕,但那是絕少數人。
一些但是大多數人都是平庸的,很多人每天都很麻木的朝九晚五,機械化的重複這種生活,死氣沉沉,沒有樂趣,但是這一位,很把平庸的生活活得很精彩。
“陰氣重,是因為殺豬,手上綁著繃帶,據說是前一陣被豬啃掉了手指。”楚潔主動的為他澄清道。
我眨了眨眼睛,說:“那是挺好的人啊,楚潔小姐,你覺得這個老錢怎麼樣?”
“他?不是我的菜!他的優雅和熱情讓我敬佩,不過那和愛情沒多大關係,他不是我的理想型。”楚潔笑了笑。
我們聊著天,討論著老錢繼續往裏走。
不過這時,旁邊一個咧著嘴,盤著腿的乞丐忽然冷笑了幾聲:“哼哼哼,知人知麵不知心!”
我頓時停駐了腳步,說:幾個意思?
“呸!我什麼都沒說。”乞丐搖頭晃腦,坐在地上,捧著碗搖晃。
“別理他,訛錢的。”楚潔對我們說:這個家夥,假乞丐,每天換衣服來這一片乞討,我們都不給他錢,但每天路過,老錢都會丟給他五塊錢,他還不懂知恩圖報,現在對我們嚼舌根子騙錢。
我聽到這,還真是覺得這個人可真夠惡劣的。
“我心裏坦蕩蕩,我做乞丐隻是一份職業,我用我膝蓋和尊嚴來換錢,不像是某些人,男盜女娼!”乞丐很不屑的說。
我問這個乞丐:那個老錢,似乎有些奇怪?
“必須奇怪!”乞丐說:你們都沒有去養豬場那一塊兒,怎麼會知道呢?在小區裏人們都以為他是一個熱情的好人,在工作的地方,人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變態,人人都惡心他,他給我錢,是要賄賂我不要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