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無月恨茫茫,有月無花恨轉長,花美似人臨月鏡,月明如水照花香,扶筇月下尋花步,攜酒花前帶月嚐,如此花好如此月,莫將花月作尋常。
唐雪臨別前給我的紙條被我用細竹筒卷藏得很好,隻有每天練功完畢才會擦幹手上的汗水,選個避風的樹下獨自輕吟享受。紙卷上淡淡的幽香如蘭似麝若有似無,和唐雪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每次展開這張粉紅色的小紙卷,當日在醫院裏諸般說笑,那怕是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如今也令我陶醉良久不能忘懷。
靜靜的聽著枝葉間山風的輕唱,不用睜眼去看,滿山的濃墨淡彩已經盡在眼底。靜靜的品味著唐雪的柔情、唐雪的刁蠻、唐雪的脆弱,唐雪的狡猾......時而微笑,時而出神,滿山的生機除了枝葉搖曳的身影,衡宇間已不再有萬物。
佛說禪定的至高境界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我由色而入定,已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但尚有一人在我心裏得相成魔。那人天上地下隻有一個,就是那亭亭玉立,顧盼生香,巧笑嫣然的唐雪。
我不知道該怎樣讚美她,世上能有的詞彙已經不足以表達我對她的愛戀。唐雪,你聽得到嗎?我的血在奔騰,我的心在呐喊。
唐雪俏皮的笑容在我心裏一圈圈放大,那淡淡的幽香若有似無的流過鼻端。
我心中猛然一驚,那香味絕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順風而至,而且不是滿山的花香,是讓我魂牽夢繞的女兒香。
逆著風向望去,上風口一處臨空伸出的石崖上,一個一身大紅風衣的女孩子正憑崖遠眺。
“唐雪.......”我下意識的大喊一聲,那紅衣女子捋了捋頭發仿佛竟沒有聽見,想想唐雪所立的崖頭風力定然不小,聽不見倒是有的,連忙運足丹田氣力,再次大吼了一聲:“唐......雪........”
這一次那紅衣女子顯然是聽見了,回身衝我揮了揮手,竟似要向我尋覓而來,我大喜之下一個翻跳騰身而起,幾個閃轉之下向唐雪所在的斷崖撲了過去。
等我一路登上斷崖,佳人芳蹤已杳,環顧四下竟不見一絲蹤跡,難道竟是我對唐雪思念過分產生了幻覺?
“唐雪......唐雪........”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山穀裏來回激蕩,嫋嫋餘音消失後隻剩下我一人獨立在山巒間兀自癲狂。
下山的路崎嶇多險,我沒有心思再作停留,下意識的逢險而避順著感覺慢慢走下山坡。
“丁偉。”這聲音冷不丁發自身前,雖然聽來輕柔婉轉,於我而言不亞於晴天旱雷。失神之下,竟然走到此人身前而未曾察覺,看著腳邊萬丈懸崖,心中不由微微升起一絲涼意。
抬頭看處眼前可不正是一位俏生生的紅衣女郎。“趙麗?”我驚訝的叫道。
“怎麼,不歡迎?”趙麗輕輕哼了一聲。
“哪裏,我還以為是.......”我尷尬一笑。
“唐雪?”趙麗嗔怒的看著我。
“不錯。”猶豫了片刻,我最終還是肯定的答道。
“丁偉,你給我說清楚,我究竟哪裏不如唐雪,你怎麼就這麼死心塌地?”趙麗怔怔的看著我,大顆大顆的淚珠撲簌而下。
“趙麗,你......”有些不忍,但我還是忍住了上前的腳步。
“今天你必須說清楚,男人不都是喜歡漂亮的身材和臉蛋兒嗎,論身材唐雪比我更好嗎!”趙麗一使勁扯開火紅的風衣,裏麵一身黑色的束身短衣將火辣的身材勾勒的纖毫畢現。
“論家世,我父母都在省廳任職,我父親你該知道的,和我在一起你會得到更多,至少能少奮鬥十年,你明白嗎丁偉!”趙麗含著眼淚,慢慢向我走近。
“你和唐雪如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但我對唐雪的感情卻是沒有理由的死心塌地的愛她。”我不敢再看身前這個讓人犯罪的尤物,偏頭望向身邊一望無際的茫茫青山。
“你!......你為什麼不敢看我?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死心塌地愛著你呢?”趙麗緊緊抱住了我的腰,嚎啕大哭起來。
“趙麗?........”雖然我無法接受她的感情,但也決不能傷害一個因我而受傷的心靈,所以我沒有推開她,就這樣讓她在我懷裏靜靜的哭泣,靜靜的發泄,恐怕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到的補償。
“好,最後我想問你個問題,假如我和唐雪都遇到危險,比如一起掉進河裏,你.......先救誰?”趙麗擦幹眼淚注視著我的眼睛。
“假設的問題我不想回答。”看著趙麗執著的眼神,我暗自歎了口氣。
“不行,你必須說。”趙麗紅著眼睛,執拗地望著我。
“好吧,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看著趙麗剌剌作響的風衣,昔日強悍的巾幗刑警,此刻虛弱而頑固的凝視著我,站在狹窄的山道上一動不動,顯得說不出的讓人憐惜,我心中不由微微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