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說著眼見就要打起來,爾聞趕緊伸手,一手抵著一人的嘴巴,將他們分開:“都給我閉嘴!你們到底是不是來安慰洛洛的?”
“誰說我來安慰她?”霍震說,“我就是過來……過來……”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竟然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了,耳朵也開始泛紅:“我幹嘛要跟你們說這些?”
“都什麼時候了還傲嬌?”雅彌搖著頭歎氣,“怪不得你們故事冗長,老沒進展。”
霍震惱了,往外推人:“我的事情要你管!都給我出去。”
司空正想反駁,卻被子期攔住——他在邊上一直沒有說話,還幫霍震把大家趕了出去,然後輕輕地帶上門。
霍震見場子空了,這才壓低聲音問洛子依:“我是來問你的,那天和司空走,你就沒一丁點……想回頭的意思?”
洛子依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而後又怔怔地搖頭:“回頭?他說下輩子還……”
霍震又是心痛又是急,抓住她的胳膊道:“還個屁,你隻欠我的!你欠我個交代!你以為世界上不幸的就你一個麼!”
見對方表情那麼凶,洛子依尖叫著推他。
子期在外麵聽到聲音,強忍著不去推門,也不許其他人有所行動。
霍震不管她怎麼掙紮都不放手:“我知道,過去對你來說影響很大,但誰不沒有過去!我比你好不了多少,我媽也走了!原因跟你家差不多,是三者插足!不同的是,我家老頭比你爸更絕,是他親口對我媽說離婚!”
那時霍震在念中學,某次放學早歸,無意中聽到霍鈞霆攤牌:“我們沒有感情,不如放彼此一條活路。”
“我怎麼也不相信兩人沒感情,小時候,我跟他們一起去夜市擺小攤,每當賣出燒餅,媽便會體貼幫老頭擦汗。兩人的笑容是那麼甜蜜,讓周圍所有人都羨慕。”霍震逐漸陷入回憶,忘了洛子依的存在,猶如自白般呢喃,“後來老頭靠倒賣遊戲光碟,掙了第一桶金,開個小公司獨立運作,就變得不安分起來,在外麵的應酬越來越多,有時候喝得爛醉如泥,身上還有女人香水味兒。”
“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逃不脫被拋棄的命運。我跟我媽說,不管怎樣都站在她這邊。但她太慣老頭,還是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每天都去擺小攤子賣燒餅——我不知道那是她追憶過去的方式,還是謀生的習慣。堅持了那麼多年,她終於把我送進A大。”
洛子依被他的故事吸引,渙散的眼神有了焦距。霍震的眼神卻越來越淡。
“大三那年她過世了,在來看我的路上,出了車禍。”
洛子依低聲說:“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事。”頓了頓,又問:“那是你退學的原因麼?”
霍震搖頭:“我退學是因為,我媽過世的那天,霍鈞霆娶了我的同班同學樂薇薇。她是他的第四任妻子。”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但攥緊的拳頭在流血。
“我本來想要報複,摧垮他值得驕傲的一切,可是知道他要死了,竟然不能繼續恨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中的高大身影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具在輪椅上苟活的軀體,他所想要對抗的力量已經消失,報複隻能讓他產生虐待弱者的感覺。
洛子依這才明白他為什麼對遊戲執著,不禁覺得羞愧:自己真的是隻看表麵、亂下結論的笨蛋。他不知怎麼安慰霍震,隻能爬到他身邊,學著司空,揉了揉對方的頭:“沒辦法,血濃於水。”
霍震低下頭,用手擋住眼睛,悄悄落淚——
他本來是要洛子依走出過去,哪知把自己陷了進去。
洛子依學著過去媽媽哄她入睡的樣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了勇氣和毅力才淡淡一笑:“就這樣吧,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們約好一起往前走。”
說罷,她伸出手:“勾勾手。”
霍震愣了一下,旋即恢複平時的樣子,狠狠白她一眼道:“洛子依你幾歲?還玩這種把戲!”
話是這樣說,手卻伸出去,跟著她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完成這幼稚園小朋友的動作,洛子依揉著咕咕叫的肚子下床:“霍震,我餓了,想吃你做的板栗雞。”
霍震故作生氣狀:“你什麼意思?現在還當我是你包養的VIP?每天隻給十塊錢?”
洛子依趕緊滿臉堆笑:“不是,這次你護主有功,給十五塊吧。”
“我就知道你的命不值錢。”霍震說罷,打開門。
大家本來在外麵偷聽,見他突然出來,三個女孩打著哈哈走開。爾聞說,我好久沒吃水煮魚了;安吉拉說,我去看看股票有每上漲,漲了就叫個鮑魚外賣;雅彌說:最近追的韓劇大結局應該出來了。見大盟友頃刻做鳥獸散,司空表情格外尷尬,也摟了子期的肩膀離開:“對了,你聯係出國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霍震早就習慣眾生相,也不看他們,直接下廚去了。